“小心!别碰他!”
一聲尖響在院門口響起,正是剛剛趕到阿泰家的阿雅,她正好看到若水的手指按在阿泰那長滿了苔藓的手腕上,忍不住尖叫了起來。
可若水就好像沒有聽到她所說的話一樣,繼續仔細的檢查着。
這是她親眼看到的第一個染上怪病的患者,而且還是活着的,正好可以從他的身上探知這個怪病的由來。
身爲一個大夫,她從來不忌諱接觸病人的身體,哪怕他的身上有着緻命的病菌。
她注意到在阿泰露在外面的右臂上有一塊明顯的苔藓,正在汩汩地流着液體。
她伸出指尖,在那片苔藓狀的斑塊上輕輕刮了一下,然後送到鼻端輕輕一嗅,随後皺了下眉頭。
這味道真難聞!
這當然不是真正的苔藓。
若水曾經以爲這是一種類似于皮膚病的傳染病,可當她親眼看到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的判斷錯了。
這根本不是皮膚病!
甚至不屬于疾病的範疇。
這些苔藓狀的東西究竟是什麽呢?難道是毒?
若水精研各種毒,但她把腦海中所有的記憶翻遍了,也沒有找到類似的毒物。
“你、你碰了阿泰,你也會和阿泰一樣,變成苔藓人的,你、你也會死的!”
阿雅站在門口,看到若水的手觸到了苔藓,她眼中全是驚恐,舌頭直打結,可她說話的聲音卻很是響亮。
“是啊,我也會死。”若水淡淡地看她一眼,微笑起來。
她蹲在地上,看着地上的阿泰,吃了她的藥丸之後,他的痙攣和抽搐已經和緩了很多,隻是身體還時不時的抖動一下,身上的苔藓斑也還在。
也就是說他雖然不會現在就死去,但依舊沒有脫離危險。
必須找到對症的良藥。
若水深思地琢磨着。
這是今晚把阿雅綁上木柱上的兩個人之一,另一個人剛才已經死在了自己家中,也就是說這兩個年輕人今天晚上都接觸過阿雅,然後相繼在不到兩個時辰的時間裏發病。
難道說他們的發病和接觸過阿雅真的有關系?
這兩人的病發,再一次把阿雅向火刑柱上推了一把。
不過若水是絕對不會相信,阿雅就是把邪祟傳染到部落中的罪魁禍首的這種鬼話的。
若水突然想到了阿泰和阿木發病後的一個共同點,他們都跑到了院子中央。
這事看起來像是一個巧合,但若水卻覺得蹊跷。
據阿雷說,這些苔藓會讓人又痛又癢,全身無力,可是,又是什麽力量支持着患病垂死的阿木和阿泰,一起跑到院子中央,他們到底要去哪裏?
若水知道自己的那顆藥丸,隻能夠勉強幫阿泰吊住一口氣,如果到明天早晨,她還是找不到對症的藥的話,阿泰必死無疑!
可她連這些苔藓是什麽東西都不知道,又上哪裏找對症的良藥呢?
她皺起眉,再次仔細檢查起那些奇怪的苔藓來。
若水一旦陷入思考之中,完全就是旁若無人的狀态。
因爲有小七在身邊,她可以完全放心的讓自己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所有她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身邊發生了什麽事情。
在阿雅說出提醒若水的那句“小心……别碰他!”之後,阿泰的姐姐一下子把注意力從弟弟身上,轉移到了突然出現在她家院子中的小七和阿雅的身上。
她注視小七的目光隻是又些許的愕然,可當她的視線落到阿雅的身上的時候,她那雙還算明亮的眼睛中立刻被憎惡、怨毒、憤怒的情緒所充斥。
她突然發出一聲憤怒地嘶吼,伸出了長長的手臂,對準阿雅撲了過去。
阿雅一直站在小七的身邊,當阿泰的姐姐對着她撲過來的時候,她似乎被吓到了,哆嗦着身子就去抓小七的手臂,似乎想尋求他的保護。
小七側身一閃,避開了她。
他也注意到了阿泰姐姐眼中露出的怨毒之色,卻并不想理會。不管她和阿雅之間有什麽仇怨,都不關他的事,他也不會插手。
可是目光一閃之間,他突然看到阿泰姐姐那長長的指甲中閃現過的一絲烏光,心中一凜,眼見她的尖指就要劃到阿雅的臉,阿雅吓得大聲尖叫起來。
小七擡起右手,斜斜的劈出一掌,那凜厲的掌風立刻震得阿泰姐姐的手歪了歪,尖尖的指甲擦着阿雅的臉龐滑過,卻沒有傷到她的肌膚半點。
阿雅正閉上了眼睛待死,突然覺得耳畔風聲劃過,臉上卻沒感覺到半點痛意,睜開眼來,發現是小七出手救了自己,心中大喜,兩眼含情脈脈地直看着小七,連自己身處險境也忘了。
小七這一驟然出手,阿泰姐姐大吃一驚。
她猛地頓住身形,憤怒地看向小七,大聲問了一句話。
她說的是本地土語,小七自然聽不懂。
就算他聽得懂,他也懶得理會,隻是氣定神閑地站在當地,目光冷洌地看向她。
他之所以出手相救,并不是他起了憐香惜玉之心。而是他突然發現,阿泰姐姐的手指甲中竟然藏有劇毒,而且她撲擊在空中的身法,明顯是會功夫的,而且身法很是眼熟,竟然和大巫師有隐隐相似之處。
他的眼眸微微眯起,真是意想不到啊。
在這極北之地的偏遠部落裏,竟然卧虎藏龍,不但部落裏的大巫師會武功,而這位阿泰的姐姐還會毒術和功夫。
雖然她的功夫差了點,但她的的确确讓小七感到意外。
“你……千萬要小心!”阿雅躲在小七的身後,小心地提醒他。
這句話不僅小七聽見了,阿泰的姐姐也聽見了,她的眼中再次迸發出仇恨的火焰,咬得緊緊的牙齒間蹦出了兩個字。
“你,讓開!”
這個女人居然還會說東黎國語言!
這更讓小七意外了。
可是他連眉毛都沒動一下,更别說開口說話了,隻是眼神冷漠地看着她,就像看一塊會移動的木頭一樣,眼中什麽情緒都沒有。
這種眼神在女人看來,就是十足十的蔑視和挑釁,她恨恨的看了躲在他身後的阿雅一眼。
“那你們兩個人就一起死吧!”
她雙手彎擊成爪,再次撲擊過來,動作比剛才還要猛烈。
在月光照耀下,她的一雙本來還潔白修長的手就好像瞬間變成了枯槁的樹根,手部的皮膚也變成了黑褐色的,緊緊的包裹在她沒有一絲肌肉的手骨上。
而她的指甲更是在眨眼間爆長了兩寸,每一枚指甲都超過三寸長,一雙手就像鬼爪一樣朝小七抓去,動作之間還帶着尖利的風聲。
不禁會毒術,還會武功,而且武功不錯!
小七冷峻的臉上終于掠過一絲輕蔑的笑意,眉毛微微動了一下,飛快看了一眼還蹲在地上思索的若水。
他心想反正也是閑着也是無聊,索性就陪她過幾招玩玩,順便試一下這個女人的武功套路,看看這女人和大巫師究竟是不是一夥的。
說時遲那時快,阿泰姐姐的一雙鬼爪瞬間就到了他的面前。
小七氣安神閑地站在當地,動也不動,準備等到她的指尖觸到眼前之際,再閃身避開。
哪知道就在這時,他突然覺得腰間一緊,已經被人緊緊地抱住,他想都不想地拍出一掌,将懷中那人一掌拍開,同時胸口急向後縮。
隻聽得“刺啦”一聲,他胸口的衣服竟然被阿泰姐姐的利爪撕破了一條口子。
小七心中大怒。
自從他和人動手以前,他幾時吃過這樣的虧?
他的長眉挑起,冷冷地看向剛才抱住他的那人,那人中了他的一掌,正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
卻是阿雅。
阿雅被小七那毫無溫度的眼神給驚住了,連呼痛的聲音都停止了。
其實她并不是故意要撲進小七懷裏抱他的。
實在是阿泰姐姐雙手的變化太詭異了,而且她的表情又是那麽瘋狂和怨毒,就好像真的被邪祟上了身一樣。
阿雅從小在部落裏長大,從來沒見過這麽詭異恐懼的畫面,她一下子被吓壞了。
她最直接反應就是向她信任的人尋求保護,而此刻她信任的人無疑隻有小七一個,隻能緊緊抱着他才覺得自己的安全的,所以她想都不想地就撲進了小七的懷裏。
要不是小七一直全神戒備地盯着阿泰姐姐,又豈會躲不開她的這一抱?
小七又氣又怒,眼中簡直要噴出火來。
要不是他在最後一刻察覺到了抱着他的人是阿雅,臨時硬生生地收回掌力,阿雅已經斃于他的掌下。
他雖然惱怒,還是有一絲理智。
他不能殺一個不會武功的姑娘,盡管這姑娘實在讨厭得讓他一眼也不想多瞧!
阿泰姐姐一招就抓破了小七的衣衫,她似乎也有一些意外,然後看到抱在一起的小七和阿雅,她再次爆發了怒火,正準備向二人撲擊,就突然看到小七出掌,震飛了撲在他懷裏的阿雅。
這是怎麽回事?
她一下子愣住了,張着五根手指,忘了繼續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