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小七和若水敢斷定這個密道沒人進入過,幾乎要以爲這些箱子裏的糧食是有人剛剛存放進來的。
小七的嘴巴驚詫得都合不攏了。
若水卻心中一動,突然想起在現代的時候也曾經看到過類似的報道。
考古學家曾經在千年的古墓中,發現了一些谷物,剛剛開啓古墓的時候,這些谷物很新鮮,就好像剛剛放到古墓中一樣,但隻要一接觸到外面的空氣,它們就會迅速碳化,就好像上千年的時光在幾分鍾幾秒鍾之内瞬間溜走一樣,這就是考古界著名的“時間沙漏”。
可現在,若水注視着手裏的稻米,發現沒有絲毫改變,顆粒依舊飽滿,難道說,是放置糧食的這些箱子,已經徹底解決了令考古界頭痛的“時間沙漏”的問題嗎?
這些箱子,這些箱子!
一定有古怪!
若水的心一下子熱了起來。
她憑直覺感到,這些糧食曆經千年而不腐的秘密,就在于保存它們的容器上,這些箱子,究竟是什麽材料制成的?居然有這麽大的功效!
她高高地舉起手中的古鏡,借着屏光上下左右地把眼前的這隻箱子仔細檢查了一遍,在箱蓋的右下角,她看到了一些熟悉的英文字母。
若水知道這些字母代表了什麽,它說明這箱子根本不是這個時代的産物,而是那位前輩從他穿越而來的世界裏帶來的。
僅僅是比自己所處的時代先進了近三十年,他們的科技居然已經如此發達?居然能夠生産出這種有奇異功效的儲物工具?
若水覺得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她的目光在四面遊走,熱切地落在那一隻隻的箱子上。
如果她猜測得不錯,這些箱子可全都是寶貝啊!
要是能全部帶走,該有多好!
小七想的卻和若水完全不同。
他把手心裏的青稞稻緩緩傾倒回箱子裏,由衷地贊歎道:“那位墓室主人想得真是周到,他竟然在這密道裏準備了這麽多的食物,還有水!”
他指了指箱子的旁邊,那些放置一些顯然和這些箱子同樣材質做成的瓶子,他順手打開一瓶,嗅了嗅,水質清澈,沒有絲毫異味,顯然可以飲用。
“就算南越國都城的百姓遇到了什麽意外被困在這裏,這些糧食和飲水也足夠他們吃上一段時間了。”
若水點點頭,這位前輩的心思缜密,确非常人所及。
同時她心中又升起一個疑慮,這個密道顯然是爲了國難城破之時,給百姓們避難所用,而密道中埋藏着這麽多的炸彈,也是爲了對付來侵之敵。
如果是這樣,這位前輩不可能不将密道的秘密留傳下來,可顯然,兀立汗并不知道這個秘密,難道會是在代代相傳的過程中湮沒了?
時間過去太久,若水已經不可探知其中的原由。
她隻是看着這些特殊材質的箱子和瓶子,惋惜得直連連跺腳。
如果這些寶貝能帶走該有多好,它們的用處可大着呢!
可惜的是,它們的體積太大,她總不能和小七二人,背上扛着幾個大箱子走路吧。
看來隻能放棄了。
若水幽幽歎了口氣。
小七瞅了她一眼,她臉上流露的不舍和煩惱他如何看不出來?
“想要,那就帶走。”
小七繞着胡楊木架看了一圈,挑了一個體積最小的箱子拖出來。
她想要的東西,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他也會想法子幫她摘下來,何況是一隻箱子?
他不介意日後的行程中一直背着這個箱子走路。
“小七,還是不要了。”
若水心中感動,但她分得清輕重緩急,他們詐死隐身,要是帶着這個箱子,目标太大,也太引人注目,很容易就會讓人發現二人的行蹤,報告給兀立汗。
那就會引來麻煩無窮。
小七卻想都不想地打開箱蓋,将箱中的谷物盡數倒在地上,然後提起箱子,忽然“咦”了一聲。
“怎麽了?”若水問道。
“這箱子好輕。”小七露出詫異之色,空無一物的箱體拿在手中,就像是薄紙做成的一樣,幾乎沒有分量。
若水大奇,接過小七手中的箱子,也是大吃一驚,果然輕飄飄的有如無物。
“這是怎麽回事?這箱體究竟是用什麽做的?居然這麽輕?”她自言自語:“要是能折疊起來就好了。”
她隻是随口嘟囔了一句,可腦中卻突然靈光一閃,暗想,難道這箱子莫不是真的可以折疊?
她提起箱子,颠來倒去的研究了一番,終于在箱子底部四條底線的交叉點,發現了一個極小的卡口。
她伸出手指,在卡口上輕輕一扳。
接下來的事,讓她吃驚得張大了眼睛。
這個箱子就像開啓了自動折疊的裝置一樣,迅速自動地折疊成了一個小方塊,拿在手裏,隻有一部手機的大小。
“小七,你瞧!多神奇啊!”
若水又驚又喜,拿着折成了一小塊的箱子,遞到小七面前。
小七雖然也是一驚,但他已經見怪不怪了。
這兩天發生的事情,簡直有太多的不可思議,已經極大地沖擊了他的觀感。
見這些箱子的确很神奇,更神奇的還是他的水兒。
她能看得懂古墓石門上沒有人能看得懂的樂譜,她能使用那面神奇的古鏡發出光芒,她能知道自己從來沒聽說過的炸彈,她也能發現這些箱子的奇特之處……
他的水兒,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她的身上到底隐藏着多少秘密?他很好奇,但并不急迫,他願意等!
相信最會有水兒願意和他分享這些秘密的一天。
他的目光溫柔又堅定地落在若水的身上。
若水卻沉浸在喜悅中,完全沒有留意到。
她像一隻歡快的小鳥一樣撲到胡楊木架子上,把箱子一隻隻地拖出來,倒去箱中的谷物,然後找到箱底的卡口,将箱子折疊了起來。
“帶走,全都帶走。”
這樣的好東西,說什麽也不能留給兀立汗。
若水一口氣折好了七八隻箱子,全都放在小七背上的行囊中。
她的目光一轉,又落在那些同樣材質盛着清水的瓶子上。
她取過瓶子,果然也在瓶底處發現了同類的卡口,她倒去瓶中清水,折疊好的瓶子隻有一隻水杯的大小。
若水毫不遲疑地把這隻瓶子也裝進了背包裏。
若水在密道中搜刮着這些寶貝容器的同時,兀立汗正在他的皇宮中暴跳如雷,跳腳大罵。
侍從們和奴仆們在宮中服侍了這麽久,從來沒看到過兀立汗這副模樣。
他們又是害怕,又覺得詭異,每個人都躲得遠遠的,不敢露面。
因爲他們知道,現在的兀立汗就像是一隻吃人的猛獸,見人就咬!
可是,也難怪皇帝陛下會如此暴怒,要是換了是誰,也沒辦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他們誰也想不到,他們形貌威嚴的皇帝陛下,會在一夜之間,變得須發全無,整個腦袋光秃秃的,活脫脫就像一顆沒長毛的鴨蛋!
這副形貌實在是太滑稽了!
可是沒人敢笑,更沒人敢在兀立汗面前露出半點異樣的表情。
兀立汗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他那一頭濃密茂盛的長發和胡須,爲何會突然全都掉光?
他隻是去驿館探查,正準備回家中的時候,突然一陣猛風吹過,他隻覺得頭皮一涼,用手一摸,竟然掉了滿把的頭發。
緊跟着,頭發胡須紛紛而落。
眨下眼的功夫,他的腦袋就變得光秃秃的,連眉毛都沒剩下半根。
這變化來得太突然,太詭異。
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好像隻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們的皇帝陛下就像是變了個人,變得完全讓他們認不出來。
要不是因爲兀立汗身上穿着的那身象征着至高無上地位的袍服,沒有人能認得出來,眼前這個秃頭光下巴的胖子,就是他們虬髯如鐵,長辮似鞭的皇帝陛下!
桑吉和他手下的禁衛們呆呆地看着兀立汗,每個人的下巴幾乎都要驚掉了。
“陛、陛下……”桑吉的舌頭直打結,話都說不清楚了。
兀立汗看着在風中飄舞的頭發胡須,心知不妙。
衆人看向自己的怪異目光更讓他心頭一寒。
“怎麽了?”他低沉着嗓子喝道,聲音中有一絲他自己都察覺出來的顫抖。
自己爲何會突然脫發脫須?
難道,是長生天對自己的懲罰?
“您、您的頭發……”桑吉困難地咽了下口水,下面的話無論如何也不敢說出口來。
兀立汗目光一掃,見到不光是禁衛軍,就連那些一直對自己不敢直視的百姓們,臉上都露出怪異的表情,心頭一虛,他迅速拉起鬥篷,把自己兜頭兜腦地蒙住,飛快地打馬回宮。
直到進了宮門,進到自己的内室,兀立汗才扯去了鬥篷,抓過一面銅鏡,看向鏡中。
下一刻,守在門外的侍從們就聽到銅鏡破碎的聲音,和兀立汗暴跳如雷的怒吼聲,從房間裏傳了出來。
震得每個人的耳朵都轟轟作響,一顆心全都提了起來。
“啊!”兀立汗氣憤得胸膛都要炸了開來,仰天怒吼。
自己變成了這副怪樣子,從今往後,怎麽還有臉面出現在衆人面前?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他娘的究竟是誰搗的鬼!
太子妃……難道你就是死了,也不肯放過我嗎?
兀立汗咬牙切齒,緊握成拳,重重地搗在已經碎裂的銅鏡上,發出砰然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