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那泰長老,雖然扭過了頭,眼神還是不停的往小憐身上飄。
若水心中湧上一陣厭惡,狠狠瞪了那泰長老一眼。
她蹲低了身子,緩緩幫小憐整理着衣襟,小憐眼中含淚,擡頭一眨不眨的看着若水,低低喊了聲:“姑娘。”
若水卻不去理她,隻是低着頭,見他雙手被縛,脫衣不便,便去解他腰間的束帶,準備幫他好好整理一下。
小憐見若水看也不看自己,顯然是生了自己的氣,也顧不上羞愧,再次叫了聲:“姑娘,我、我……”聲音中充滿了祈求之意。
他想自己男扮女裝騙了她這麽久,她定是恨死自己了,恐怕這輩子也不會再理自己,又慌又怕,緊緊的盯住她的臉,隻要她能原諒自己,再對自己像初次見她時那樣笑上一笑,就算是讓他馬上被蠱神吸盡了血肉,他也絕不皺一下眉頭。
若水心情複雜之極,她不看小憐,是因爲實在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丫頭突然變成了一個少年男子,就算是豁達如她,也有點接受不了。
她在他的面前毫不避嫌,不但和他同床共寝,還和他那樣親密的接觸過!
雖然她因爲不忍心讓他喪生于金蠶蠱之口,想出這個法子來救他一命,但她還是氣不過。
若水一邊爲他整理着衣襟,一邊心裏恨恨的罵道:騙子,騙子!小憐你這個大騙子!
要不是看在你爺爺的份上,我才不要救你,就讓你這個騙子被那金蠶蠱吃進肚裏好了,吃得皮都不剩,哼!
她的雙手落在小憐被自己扯開的胸衣上,正要幫他掩上,目光一瞥下,正看到他胸前那兩個隆起來的小饅頭,突然就忍俊不禁,唇角一勾,露出淺淺的笑意。
這還真是個要命的大烏龍!
小憐順口編出來的理由讓自己信以爲真,便幫他配了這劑豐胸的藥茶,沒想到效果會這麽好,竟然讓一個男子的胸部也豐滿了起來,倒正好讓自己借此機會,化解了眼下的危機。
隻是,讓一個少年男子頂着這樣的兩個小饅頭,再讓他暴露在衆目睽睽之下,隻怕是羞也羞死了他罷!
哼!讓你欺騙本姑娘,現在知道苦頭了吧?
她剛才故意不馬上替他掩上衣襟,就是想多羞羞他,讓他多吃一點苦頭。
這時她一低頭,見小憐的兩隻手腕被粗麻繩捆得緊緊的,已經磨破了皮,心中一軟,再聽他柔聲相求,更覺得不忍,對他的滿肚子怨氣就這麽消散了。
若水擡起眼,似笑非笑的瞅着小憐,見他的眸光仍和往日一般清澈,對自己流露出依戀之意,她輕輕籲了口氣,卻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麽。
她唇角淡淡的笑意還未褪盡,小憐看在眼裏,心中大喜,低聲求道:“你别生我氣……”
不生氣才怪!
若水嘀咕了一聲,她不打算就這麽原諒他,馬上闆起了臉,替他理好衣衫之後,就站了起來,面對着蠱王。
“族長大人,泰長老,剛才已經給大家親眼瞧過了,她确實是我的婢女小憐,不是你們族的祈言,不知可否将她松綁,還她自由?”
蠱王點了點頭,沉聲道:“馮老五,還不給人家松綁,再好好向人家姑娘陪個不是。”
那泰長老嘴唇一動,想要反對,眼珠轉了轉,又實在找不出理由,坐在椅中,一雙毒蛇般的目光依然緊盯着小憐不放,心中還是有三分懷疑。
馮老五本來像爛泥一樣癱在地上,隻覺得臉面無光,這時聽了蠱王的話,就像是眼前看到了一線希望,一骨碌爬起身來,拔出腰刀,割斷了小憐手足上綁的繩子,對着小憐連聲陪罪。
小憐昂起了臉,并不瞧他,一邊按摩着手足上的麻木之處,一邊偷眼去瞧若水的臉色,心中惴惴不安。
忽然他覺得一道陰森森的目光直盯着自己,讓他背上寒毛直豎,不由順着那感覺看了過去,正和泰長老的目光對了個正着,猛的打了個冷顫,飛快的垂下了頭,心頭突突直跳。
泰長老桀桀的怪笑了幾聲,突然尖着嗓子叫道:“祈言,你還想裝到什麽時候?你以爲在胸前弄點玄虛就可以瞞過我嗎?你敢不敢給我摸摸看,你胸前那東西究竟是不是真的?”
小憐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幾乎要滴出血來,他擡眼狠狠的瞪向泰長老,牙咬得咯吱直響。
這下就連蠱苗族人都聽不下去了,有人大着膽子說了一句:“泰長老,人家是貨真價實的小姑娘,你瞧也瞧過了,如果非要去摸,你讓人家姑娘以後還嫁得了人嗎?還是你想抛妻另娶?娶人家姑娘?你雖是長老,可咱們族有族規,若是違了族規之人,有什麽下場,泰長老你比誰都清楚。”
泰長老怪眼一翻,說道:“如果他不是祈言,那我的陰蛇蠱毒的解法,那小丫頭是如何知道的?這祈言和她朝夕相伴,肯定是祈言告訴她的。除了祈言那個叛徒,這世上還有誰能解了我的陰蛇蠱毒?”
“是嗎?要解你的陰蛇蠱毒有何難?”若水清冷的目光落在他臉上,緩緩說道:“你那蠱毒就是我解的,你若是不信,就派人去回春堂打聽打聽,我是用什麽法子解了你的陰蛇蠱毒的?”
“當真是你?”泰長老不敢相信的看向若水,屁股一下子從椅子上擡了起來,形狀活像個蛤蟆。
“不錯,就是我。”若水擡着下巴,目光輕蔑的看着他。
“可是你年紀輕輕,怎麽可能會解了我的陰蛇蠱毒?我不信!”泰長老臉色鐵青,猛的搖了搖頭。
“你這陰蛇蠱毒又不是什麽厲害的玩藝,不光是你的陰蛇蠱毒我能解,就算是你的竹蔑蠱,我也會解。”若水不屑的撇了撇嘴,目光在大廳上一轉,落在了藍老二身上,叫道:“藍老二!”
藍老二正聽得津津有味,忽然聽得若水叫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識的應道:“到!”
那神情就像一隻被主人叫到名字的哈巴狗。
泰長老轉臉狠狠瞪了他一眼。
藍老二往後縮了縮脖子,不解的看向若水,問道:“叫我做什麽?”
若水瞅了瞅他,忽然道:“你是不是中了泰老長的竹蔑蠱?”
藍老二吓了一跳,連忙向泰長老看去,心想:這麽隐蔽的事這小姑娘如何得知,難道是泰長老告訴她的?
泰長老也是臉色一變,大聲喝道:“你這丫頭不要胡說八道!我們蠱苗族族規,不得對本族人下蠱!我是本族長老,豈會做這種違背族規之事?”說着一雙陰霾的目光直直的逼視着藍老二。
藍老二不由自主的垂下頭,避開了泰長老的視線,嘴裏嚅嚅的說道:“沒、沒有此事。”
“當真沒有嗎?如果我告訴你,我可以化解你體内的蔑蠱,你願不願意讓我試上一試?”若水目不轉睛的看着他。
藍老二馬上擡起頭來,神情激動,又驚又喜的問道:“當、當真?你可不是騙我?我願意試,我願意!”
泰長老面沉似水,突然一聲咳嗽,對那藍老二厲聲道:“藍老二,你可要想清楚了,你體内當真有什麽蔑蠱?你如果當真中了蔑蠱,爲何不對族長言明?難道他老人家就化解不了你的蠱不成?爲何卻要去向一個族外人相求?你難道忘了本門的規矩不成?”
藍老二猛的打了個哆嗦,馬上低下頭不敢說話,心中又氣又恨。
蠱王一直低低的輕咳,一言不發,這時候突然開口說道:“藍老二,你過來。”
泰長老心中一喜,他剛才那番話就是有意說給蠱王聽的,目的就想激得蠱王出手,爲藍老二化解這蔑蠱,他自己下的蠱他心中有數,隻要解蠱之法稍有不對,那蠱毒就會立馬反噬到解蠱之人的身上。
藍老二看也不敢看泰長老一眼,夾着尾巴像個老鼠似的,蹩到了蠱王身前。
蠱王擡手翻了翻他的眼皮,看了一眼,點了點頭,道:“确實是中了竹蔑之蠱,藍老二,是何人所下?”
藍老二哪有膽子說,他說了是死,不說還有一線生機,心一橫,叫道:“我不知道,族長,我真的什麽也不知道。”
蠱苗族人裏有人忍不住嘀咕道:“真是個膽小鬼。”
藍老二撲通一聲,跪在蠱王面前,哀求道:“族長,我、我不小心中了這蔑蠱,求族長大人救救我吧,我真的不想死啊。”
蠱王點頭道:“藍老二,你别怕,隻要你告訴大夥兒是誰給你下的這蠱,我就馬上爲你解蠱。這是咱們的族規,如果你執意不說,我便無法出手。”
藍老二臉色慘白,他知道蠱王說的不錯,蠱苗族的族規确是如此,取其冤有頭債有主之意,誰下的蠱,由誰解。如果不知道下蠱之人的身份,就算是看到中蠱之人在自己眼前活活的被折磨死,也絕不能出手幫其解蠱,否則就是破壞了族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