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己說得十分露骨,将自己傾心于楚王的心意表露無疑,她也是個大膽的姑娘,隻知我欲愛,則愛,我欲恨,則恨。
她這般公然向楚王表達愛慕之意,殿中有耳朵的又哪個聽不出來?
聖德帝不由捋須微笑,這位顧家小姐,容貌美麗,性格爽利,又畫得一手好畫,算得上有才有貌,和老七倒也相配,隻不知老七他……是個什麽意思。
他不由向楚王瞧了過去。
若水聽了顧雙雙的話,心中一動,暗想這楚王果然是少女殺手,僅憑一張臉,就能引動這許多芳心,她妙目流盼,向楚王淡淡一瞥。
殿中所有人的視線都凝注在楚王臉上,等着他的答案。
隻見他如清輝曉月般的臉上毫不動容,他在衆人睽睽的目光中,緩緩擡起了眼,一雙明亮如寒星的眸子在衆少女的臉上慢慢掃過,被他的目光看到的少女無不心跳加速,臉頰飛紅,心中暗懷期翼。
楚王的目光停在顧雙雙臉上,顧雙雙緊張得雙手交握,心都快跳出來了。她期待着楚王輕輕點一下頭,隻要他答允了,自己就有把握能征服他那顆驕傲的心。
卻不料,楚王的目光在她臉上隻是停留了極短的一瞬,就滑了過去,徑直落在顧雙雙身後的若水臉上。
“柳姑娘,”楚王唇角一勾,輕輕一笑,宛如一朵奇花,燦然綻放,隻瞧得少女們一個個移不開眼睛。
這楚王容顔絕世,他不笑的時候,清冷如谪仙,凜然高貴讓人不敢直視,當他展顔微笑之時,衆人都覺得眼前一亮,融融暖意,仿佛春回大地。
若水眉頭一跳,這個楚王好端端地叫自己做什麽?
“本王對你……也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柳姑娘,可能答允本王?”楚王口中說是請求,可姿态高高在上,下巴微昂,目中殊無半點笑意。
他這般自大的模樣,讓若水十分不爽,心道,有什麽了不起,不就是一靠臉混飯的家夥!
若水也昂起了下巴,幹脆利索地回道:“不答允!”
她的回答大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這姑娘可是瘋了不成?
楚王那般高高在上的尊貴皇子,能向她一個小姑娘提出請求,是給了她多大的臉面,她竟然問都不問,就一口拒絕,可不是傻子是什麽?
衆人的目光又向楚王看了過去,這姑娘當衆不給楚王的面子,倒要瞧瞧楚王會不會大發雷霆。
聖德帝的目中透出憂色,他這個寶貝老七的脾氣可不大好,若是發起火來,那柳家小姑娘可要吃不消。
卻見楚王神色如常,沒有半點怒意,隻是輕輕地“哦”了一聲,就收回目光,不再說話。
衆人心中都癢癢地,十分的好奇,這楚王究竟是想提一個什麽不情之請?可是楚王的嘴巴閉得緊緊的,再次開口,也隻是拈了枚水果,放進嘴裏,怡然自得地吃了起來。
君天翔第一個沉不住氣,開口問道:“七弟,你要問柳姑娘一個什麽不情之請啊?還有,顧姑娘的一番美意,七弟,你可不要辜負了人家。”說着瞥了場中發呆的顧雙雙一眼。
顧雙雙的一腔熱情,被楚王一再冷落,也不由地降了下來,咬唇道:“七殿下瞧不上雙雙的畫技,雙雙知道了,不敢強求殿下。”向着楚王行了一禮,躬身退了下去,一臉黯然。
“你的畫技,本王确實瞧不上!”突然,楚王的聲音,冷冰冰地響了起來,就像是一根鞭子,重重抽打在顧雙雙的臉上,抽得她臉色頓時發白,哆嗦了一下,緊咬着嘴唇看向楚王。
“還有你的品性,本王更是不齒。”楚王的鞭子再一次抽了過來,這次,重重抽在她心裏,疼得她一陣抽抽。
“楚王殿下,雙雙和您不過是第一次見面,我的品性有哪裏不好?還請殿下明示。”顧雙雙被楚王的毒舌刺激得全身激靈,站起身來,大聲問道。
“鼓動唇舌,造謠生事,背後說他人是非,這樣的人,也想爲本王作畫?你配麽!”楚王的舌頭就像長了刺,一句話比一句毒,紮得顧雙雙體無完膚。
顧雙雙徹底被打倒了。
楚王目光中的輕蔑和不屑一下子把她那顆驕傲的少女之心擊得粉碎。
有什麽比在衆人面前,被意中人當面羞辱更讓人無地自容?
此時的顧雙雙,簡直恨不能一頭紮進湖裏去!
聽了楚王斥責顧雙雙的話,若水突然想起那日酒樓之上,顧雙雙是怎樣在背後說自己壞話的,這楚王字字句句,都罵在了點子上,倒像是專爲自己出氣的一般,但,怎麽可能?
自己和這楚王也不過是初次見面,他怎麽會知道顧雙雙和自己之間的梁子,更何來替自己出氣一說,自己還當真是想得多了。
如是一想,若水就連看也懶得看楚王一眼,徑直和身邊的孟依雲說話去了。
楚王的目光淡淡掃過若水,見她對自己這番話竟然無動于衷,心下大是沒趣。摸了摸鼻子,暗嘲自己還真是俏媚眼做給了瞎子看,拍馬屁拍在了馬腿上,人家姑娘心裏,壓根兒就看不上自己!
衆少女又是一陣竊竊私語,紛紛嘲笑顧雙雙癞蛤蟆想吃天鵝肉,妄想高攀楚王殿下,隻聽得顧雙雙的臉青一陣又紅一陣的,臉上顔色精彩之極。
君天翔看着楚王将顧雙雙斥責得無地自容,暗暗咂舌,心道這老七不說則己,一鳴驚人,絲毫不顧及人家姑娘家的臉面,将一個傾心于己的姑娘罵得灰頭土臉,在衆人面前擡不起頭來。
他卻忘了當日在恭王府前門,自己對若水的做法更冷酷,更無情。
此時,他忍不住又追問了一句:“老七,你還沒說,到底要求柳姑娘何事?”
楚王聽了,淡淡看他一眼,“無他,七弟隻是想請柳姑娘幫我畫一張畫像而己,既然柳姑娘不願,本王自然不敢相強。”
什麽?人人都吃驚地看着他。
這楚王倒也有趣,人家顧大小姐上趕着求着他,要幫他畫像,他不稀罕,倒轉頭去求一個醜女來爲自己作畫。
“噢。”君天翔看了眼若水,目光閃動,不知道打些什麽主意。
若水倒是來了興緻,她轉過頭來:“楚王殿下,你的意思是,想讓若水爲您……畫像?”
她簡直想笑出聲來,這楚王的腦回路肯定和她不是一個層次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會畫畫,這楚王倒是知道了。
“怎麽?柳姑娘願意了?”楚王雙眉一挑。
“願意,自然願意。”若水笑得如花枝亂顫,孟依雲伸手拉了下她,悄聲道:“柳妹妹,你當真會畫?”
若水也悄聲答:“不會,我哄他玩的。”
她聲音雖悄,卻一字不漏地鑽進了楚王的耳朵,他肚裏暗暗好笑,臉上卻不動聲色。
說起來,他突然靈機一動,想要她爲自己畫像,隻不過是想讓她,好好地瞧瞧自己罷了。自打進了這碧波殿,殿中所有的少女都爲他風采所迷,有哪一個少女的目光不在悄悄地瞧他,隻有這個丫頭,竟連對自己的這張臉,沒露出半點癡迷的神色。
難道自己長得不夠出衆麽?爲什麽想引起她的注意,就這麽難呢!
“那,柳姑娘,現在就開始吧。”楚王不再多言,靜靜坐在他那張特制的椅子上。
“好。”若水忍住笑,旁邊有太監送來畫畫用的諸般工具,熟宣,鎮紙,畫筆和顔料。
在場的人都好奇地抻着脖子看,人人臉上露出好奇之色,這柳大小姐還真是多才多藝,居然連畫畫都會。
若水一本正經地鋪平了紙,對那些花花綠綠的顔料瞧也不瞧,提起筆蘸滿了墨,孟依雲睜大了眼,瞧若水這模樣,不像是作畫,更像是寫字。
顧雙雙在人群中看着,心中一陣冷笑,行家看門道,她一看若水這提筆的姿勢,就知她對作畫一竅不通,卻想不明白,這醜八怪究竟要幹什麽,明明不會畫,偏要畫,她就不怕當衆出醜麽?
一想到這裏,她就氣憤難平,自己明明有一手好畫技,楚王卻一點也不稀罕,這醜八怪明明不會畫,楚王倒巴巴地求上門去,她越想越氣,兩隻眼珠子眨也不眨地盯着若水,隻希望她楚王面前大大的出一個醜。
若水倒也不負她所望,她提起筆來,還沒落下,一滴濃墨“啪”地一聲滴在紙上,形成了一個大大的黑點,圍觀的衆人登時“哈”地笑出聲來。
“好大的一滴墨啊,柳姑娘,你這是畫的楚王殿下的眼珠子嗎?”顧雙雙再也忍不住,出言諷刺道。
“是啊,有何不可?”若水昂了昂下巴,瞥了她一眼。
“哈,當真可笑,我學畫學了十年,頭一次看到有人畫像先畫眼珠子的,你們說,是不是?”顧雙雙環首四顧。
圍觀的人紛紛點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柳大小姐分明是強詞奪理,她壓根兒就不懂作畫。
“你沒見過,說明你見識淺薄,孤陋寡聞,這就讓你長長見識。”若水毫不客氣,想那日這顧雙雙在背後痛罵自己的時候,唇如槍,舌如箭,罵得好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