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得整個碧波殿裏的所有人,都是全身一震,不由自主地擡起眼,齊齊向殿門口看了過去……
楚王殿下?
少女們頓時激動起來。
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傳說中的楚王殿下,東黎國的第一美男子,真的來了?
有的少女甚至控制不住地站起身來,向外看去,突然發現自己失态,又慌忙坐了回去,臉蛋羞得通紅。
更有的少女慌亂地碰掉了筷子,弄灑了酒杯,就連若水身邊的孟依雲,都情不自禁的握緊了手中的繡帕,神情緊張地向外看去。
若水好奇地随着衆人的目光看過去,這個楚王殿下,究竟有何等的魅力,竟然讓一衆端莊自持的少女都爲了他失态。
隻見九曲石橋上,翩翩走過來兩條人影,前面一人長身玉立,正是恭王君天翔,後面一個卻是個宮裝妙齡少女,十五六歲年紀,圓臉大眼,透着一股機靈勁。
少女們齊齊“咦”了一聲,方才太監明明報的是三人呀,這二人分明是三殿下和九公主,楚王殿下呢?
不由自主地全都抻長了脖子。
這下看清楚了。
“啊!楚王殿下!”
“我也看到楚王殿下了!長得……真好看呀,真不愧是咱們東黎國的第一美男。”
“哎呀!楚王殿下他怎麽……”
少女們小聲驚歎,咬耳細語,語氣中全是惋惜之意。
姚惜惜打鼻孔裏輕哧一聲,嘀咕了一句:“長得好看有什麽用,還不是個……”忽見一道警示的目光射了過來,正是姚皇後,姚惜惜吓了一跳,硬生生把“瘸子”二字,咽回了肚子裏。
若水坐在最靠近殿門的席位上,看得更是清清楚楚。
從石橋上走過來的,的的确确是三個人,那位傳說中的楚王殿下,就走在君天翔身後。
不,不是走,他是坐在一把有輪子的靠椅上,被九公主推過來的。
任誰也想不到,這位号稱東黎國的第一美男的楚王,居然是個……瘸子!
陽光明媚,溫暖耀眼,照在那楚王的臉上,竟然不曾給他蒼白的臉染上一絲顔色。
若水自問并不是個好美色之人,就連看到老八那樣的絕色,還有孟明俊和青衣少年那般風采翩翩的美少年,她都能毫不動容,可是……
當她看到這楚王殿下的第一眼,她就移不開眼睛。
事實上,每個少女看到他的臉,都無法把目光從他蒼白如紙的臉上移開。
他的臉色極白,似乎常年不見陽光,就像是光潔明亮的美玉,柔白如凝脂,又像是最細膩的白瓷,通透清潤,泛出一種瑩潤的光彩。他的眼,亮如星辰,幽遠清冷,如月底清輝,皎潔淡然。
春風從湖面徐徐而來,揚起他湖綠色的袍角,他雖坐在輪椅之中,整個人卻仿佛被貶入凡間的仙靈,不帶一絲煙火之氣,茕茕遺世而獨立。
“嗒……”地一聲輕響,像是有什麽東西滴落水面。
聲音就來自耳畔。
若水微微側頭,隻見孟依雲的目光正落在楚王的雙腿上,眼裏蘊滿了盈盈淚水,順着她光滑的臉龐往下流,一顆淚珠,正正好好滴落在她面前的酒杯裏,濺起了一朵小小的酒花。
有故事……
若水一眼就斷定,身邊的孟依雲和這位腿腳不方便的楚王殿下之間,定然非比尋常,否則,溫文内斂的孟依雲不會一臉的痛惜,傷心不可自抑。
“參見恭王殿下,楚王殿下,妙霞公主。”宴席兩側的少年少女們齊齊站起,向剛剛走進大殿的三人行禮。
“免。”君天翔淡淡一擺手,其餘二人則對衆人睬也不睬,全然無視。
三位身份尊貴無比的皇子公主,旁若無人地在衆人敬畏專注的目光中,走向殿首,向聖德帝見禮。
不知怎的,若水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那位楚王殿下從自己身邊經過的時候,他清冷的目光從自己臉上飄過,眼神中閃過一抹她似曾相識的光芒。
她不由自主地追随着楚王的身影,輕輕蹙起了眉,陷入沉思。
他的臉……她知自己雖然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可是,如果她見過他,就絕不會忘記他那樣的一張臉,這樣絕世的容顔,估計普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人。
好奇怪,她明明并沒見過這位楚王殿下,他卻帶給她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就像是前世,她曾和他糾纏千年……
若水蓦然漲紅了臉,對自己心中産生的悸動羞愧不己,同時生起自己的氣來,自己心裏明明隻有小七,卻爲何對這個隻見了一面的楚王起了心思。
她可不是見異思遷的花花公主,她隻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若水剛把自己的視線從楚王的背影上移開,不經意地又對上了另一雙清亮的眼眸……
這一次,孟明俊沒有回避和若水的對視,他默默無言地凝望着她,柔和的目光若有所思,若有所訴。
若水一怔,心道,他看錯人了不成?她瞅瞅身邊的孟依雲,又瞅了眼孟明俊,忍不住對他翻了個白眼。
孟明俊的臉上卻莫名現出一絲喜色,他垂下眼簾,唇角微翹,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楚王不經意的一側臉,将二人這番對視盡收眼底,眸光一閃,似是若無其事,右手卻己不知不覺握緊成拳。
“老三,老七,小九兒,快坐。你們三個,怎會一起前來?莫不是約好了,故意遲到不成?”聖德帝看着三個子女,神色甚和。
君天翔和楚王君天羽同坐一席,聽了聖德帝的話,站起身來,朗聲答道:“啓禀父皇,兒臣奉父皇之命,去七弟府中邀七弟來參加這百花之會,恰巧九妹也在七弟府中,我二人勸說良久,七弟都百般推脫,不願前來,兒臣鬥膽,和九妹二人齊心合力,硬是将七弟擡了過來,得罪了七弟,還請父皇恕罪。”
原來如此,殿中諸人盡皆恍然,紛紛點頭。
聖德帝更是一喜,點頭笑道:“還是老三這法子好,你七弟就是這副軟硬不吃的臭脾氣,你硬是把他綁來,這就對了。老七,既然來了,就痛痛快快地吃,痛痛快快地喝,不醉不休!”
楚王神色不動,輕輕吐出一個“是”來,聲音甚是清潤動聽,若水的心又是一動,這聲音也有點耳熟,卻想不起在哪兒聽過。
聖德帝又轉頭看向妙霞公主,目光中滿是寵溺之色,笑道:“小九兒,也辛苦你了,餓壞了吧,多吃點,你面前的那個果子,可是圖坦國進貢而來的蘿葡果,稀罕得緊。”
妙霞公主眼珠一轉,撇了下嘴巴:“一個破果子,有什麽稀罕的啦,父皇,女兒把七哥給你請了來,你要賞女兒什麽?”
聖德帝失笑道:“請了來?明明是綁了來吧,瞧你七哥那一臉不情願的模樣,朕還沒找你算賬呢,還要讨賞?賞你一頓闆子。”
妙霞公主轉向姚後,撒嬌道:“母後,你看父皇,身爲一國之君,居然說話不算數,他明明說隻要請了七哥來參加這百花之會,就會賞女兒的!”
姚皇後露出到場以來第一個發自内心的笑容,對妙霞公主招手道:“來母後這裏,你父皇小氣,母後賞你。”
妙霞公主走過去,偎在姚皇後懷裏,母女二人甚是親昵,妙霞公主仰起臉,“母後,你要賞我什麽好東西?”
姚皇後笑道:“就知道要賞,”想了想,從腰間解下一枚玉佩,放在女兒手裏,道:“就這件物事,賞了你啦。”
妙霞公主看了一眼,撇了下嘴:“母後騙人,一枚玉佩,又是什麽好東西啦!”
姚皇後笑道:“這可不是一枚普通的玉佩,這叫鴛鴦蝴蝶佩,你拿着這枚玉佩,喜歡誰,就把它交給誰,誰要是收下了這枚玉佩,誰就是我家妙霞的驸馬爺了,這個賞,你要不要?”
說完,向聖德帝看了一眼,聖德帝眼睛微微眯起,看向妙霞,卻不說話。
妙霞公主大喜,将玉佩緊緊攥在手心,伸手攬住姚皇後的脖子,叫道:“母後,你真好!女兒謝母後賞!”看了聖德帝一眼,又道:“女兒也謝過父皇。”
聖德帝微微搖頭,這個寶貝女兒的心事,他豈會不知?女兒心儀那人己久,隻是那人卻對女兒無意,姚皇後數次跟他提及此事,他都不置可否,沒想到姚皇後卻在衆目睽睽之下,當衆許了女兒。
也罷,這小兒女們之事,還是讓他們自己鬧騰去罷。
聖德帝的目光看向楚王,撫着胡須,微笑不語。
姬修文聽了姚皇後的那番話,暗中用手肘撞了一下好友,在他耳邊悄聲道:“喂,明俊,你聽到了麽?皇後娘娘讓公主自行擇婿,這可是你的好機會,一定不要錯過喽!”
孟明俊卻定定地道:“我心如磐石,不可轉也!我的心事,你難道不知道麽?”目光如水,忍不住又向若水看去。
姬修文順着他目光一看,又轉了回來,“明俊,爲兄勸你一句,别做傻事。這柳姑娘再好,也是一個被退了親的姑娘,就算你不嫌她貌若無鹽,可她是三殿下不要了的,你卻巴巴的湊上前去,這可不是賤麽?九公主雖然嬌縱了些,但人家那身份可是天之驕女,尊貴無比,你要是娶了她,這日後前途不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