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忍不住暗自一咂舌,這周老爺子好大方,居然連房契都給小姐了,這偌大的一所回春堂,可值多少銀子啊!
若水見他一番誠意,也不推辭,謝過後鄭重的接了過來。
周青看了兩眼若水臉上的面紗,道:“女兒呀,你既然拜了我爲義父,卻還要連真面目也不肯讓義父看看麽?”
若水抿唇笑道:“女兒不敢,隻是怕摘下這面紗,這醜陋的容貌會吓壞了義父,既然義父要看,那女兒就摘下來,希望義父不要嫌棄女兒陋顔。”
周青哪裏肯信,隻道是若水的謙詞,哪知若水面紗一除,清楚的露出臉上紅斑疙瘩,他不由得大吃一驚,湊近了,細細觀看。
若水落落大方,任由他細看,周青看了一會兒,忽然轉身,在書架上抽出一本書,翻看幾頁,擡頭道:“女兒,你臉上這般模樣,應該是中了蠍尾之毒,隻是這毒書上卻沒有記載治療之法,義父無能,無法爲女兒解毒。”
若水心中暗暗佩服,笑道:“義父不需爲女兒擔心,這毒,女兒已經想出解毒之法,隻須飲用雄雞雞冠之血十日,毒性便可盡除。”
周青大奇,他隻知若水醫術如神,卻不料對毒術也有這般研究。他欲詳問若水中毒的原由,若水卻不願意多說。
周青想了想,伸手從身上取下一枚玉佩模樣的東西,交在若水手中,道:“這是一枚靈犀丸,佩在身上,百毒不侵,天下隻此一枚,此丸是我恩師所贈,我從未離身,今天就送給女兒罷。”
若水聽得此丸如此貴重,哪裏肯收,周青執意要送,若水隻得接了,再次謝過了周青,眼見天色不早,便欲告辭回府。
周青轉身取出一疊厚厚銀票,交在若水手中,道:“女兒,以後這回春堂就是你的家,你也别把自己當成外人,不管需要什麽,隻管向義父開口,若是需要什麽藥材,盡管在這裏取去便是。”
他見若水三人穿戴平常之極,隻道是尋常人家的姑娘,又知她收費不菲,想來定是家中有事,極缺銀兩,故此取出銀票相贈。
若水輕輕一笑,也不和義父客氣,接過銀票交在小桃手中,然後又報了十餘種藥材的名字,周青也不多問,直接叫夥計去備了,一起交給小桃。
小桃喜得眉開眼笑,将銀票緊緊藏在懷中,手裏牢牢抱住小藥包,她可知道這些藥材有多貴重,最少也值得千把兩銀子呢。
若水臨出門之前,回過身來,悄聲對周青道:“義父,我方才說的藥材,義父可記清了,這些藥材義父沐浴的時候,放在木桶之中,泡上半個時辰,會有奇效。此方甚秘,希望義父千萬勿要外傳。”
周青又驚又喜,連連點頭,他對若水的話無一絲懷疑,當下在心裏細細的把方才的十餘味藥材想了一遍,決定當晚就依法炮制。
恭親王府,華燈初上,偌大的紅色燈籠一排一排挂滿了長廊,隻映出府内景物一片繁華。
王府的廳堂之中,紅燭缭繞,照得室内一片旖旎風光,桌上杯盤狼籍,象牙榻上,錦帳低垂,時不時有男子和女子嘻笑的聲音從帳中傳了出來。
“三殿下,你好壞,哎喲,你的手……怎麽可以摸人家那裏……”女子又嬌又俏的聲音,似嗔似喜。
“這裏不讓摸,好,那我摸這裏!”男子的聲音放浪不羁,正是君天翔。
“哎……嗯……三殿下,你、你……弄痛人家啦!嗯,你還是摸那裏好啦。”女子的聲音又甜又膩,像是埋怨,更像是邀請。
“惜惜,你可真是我的小妖精!”君天翔的嗓音暗啞,像是藏着一把火。
“讨厭,你現在知道叫人家小妖精啦,前幾天你還把人家推倒在地上,摔得人家的屁股好痛呢!”
“是麽?哪裏痛?我來摸摸看……是這裏……還是這裏……”君天翔的聲音裏透着濃濃的欲望。
“嗯……啊!三殿下,不要……不要摸那裏啦……”
錦帷内,姚惜惜欲拒還迎的嬌喚聲甜膩無比,隻聽得守在門外的侍衛們一個個面紅耳赤,心如鹿撞,隻恨不得那個在屋内和俏佳人纏綿的人是自己才好。
姚惜惜嗯嗯啊啊的嬌呼聲不停的從錦帷裏飄了出來,君天翔卻再也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過了良久,錦帷忽然掀起,一個容貌俊秀的少年從帳中跨下床來,精赤着上身,隻穿了條鵝黃牛鼻褲,正是君天翔,他臉色鐵青,沖到桌邊,端起酒壺,仰起脖子就灌了下去,溢出來的酒漿順着他的嘴角流下,順着他的身體,一直流到地上。
“三殿下,你、你怎麽了……”錦帷内,姚惜惜隻穿了條肚兜,從掀開的帷簾中探出頭來,眼神幽怨無比。
“本王心情不好,你先睡下吧。”君天翔頭也不回,擡手抹了一下嘴角的酒漬。
“三殿下……”姚惜惜咬了咬唇,她想不明白爲什麽就在最後關鍵的時候,君天翔竟然懸崖勒馬,沒有要了自己,難道,他心裏當真還喜歡着那個醜八怪……柳若水不成!
姚惜惜想起自家父親帶回來的那個消息,心裏就竄起了一股火,父親說,恭王殿下居然在上朝的時候,當着皇上和滿朝文武的面前,公然向柳承毅提親,要求娶柳若水那賤人爲恭王側妃……
雖然被那個賤人的父親當場拒絕了,可是恭王殿下卻不曾死心,竟然開口求皇上親口賜婚,一想到這裏,姚惜惜就忍不住心裏的恨,長長的指甲深深的陷進手心裏。
那醜八怪賤人有什麽好!竟然也配給尊貴無比的三殿下當側妃?她憑什麽?也想和自己共侍一夫?正是懷着這股怨氣和不服,姚惜惜才做出這個大膽的決定,主動找君天翔獻出身心,順便鞏固一下自己未來的恭王正妃的位置。
一切如她意料之中,進行的順利無比,飲了酒後的君天翔果然對自己情熱如火,兩人很快就如膠似漆的滾進了錦帷帳中,卻偏偏在最後的關頭……功敗垂成!
姚惜惜狠狠的揉搓着肚兜的一角,越想越不忿,終于按捺不住,開口問道:“三殿下,你……當真要娶那醜八怪當側妃?”
君天翔身子一震,冷冷道:“不錯!”
“可是爲什麽?三殿下,惜惜哪裏比不上那醜八怪麽?她有什麽資格給您當側妃?她……她個醜八怪賤人!她根本不配!”姚惜惜又氣又恨,死死咬住唇。
“她是不配!所以,本王才要娶她回來,把她放在本王的手掌心中,任本王玩耍!本王要她生,她就生,要她死,她就得死!”君天翔咬牙切齒的道,目光中透出又冷又厲的寒光。
“到那時候,不光是本王可以掌控她的生死,就連你,也可以随意處置于她,你是本王的正妃,她不過是區區側妃,你要她站着,她不敢跪,你要她跪,她絕不敢站!惜惜,你可喜歡本王送你的這樣一份禮物?”
君天翔回過頭來,對姚惜惜展顔一笑,笑容中又是邪佞又是惡毒。
“啊!三殿下,你對惜惜真好。”姚惜惜轉怒爲喜,看向君天翔的目光中脈脈含情,溫柔如水,柔柔道:“三殿下,快上榻來,讓惜惜好好的服侍你。”
君天翔身子一僵,喉結上下一動,慢慢說道:“你先睡下吧,待得你我洞房花燭之夜,本王自會如你如願,到那時,本王……絕饒不了你這小妖精!”說完長聲一笑,頭也不回的轉身出外。
“三殿下……”姚惜惜含着幽怨不解的聲音還在他身後飄着,可他的腳步卻半點也不停留,反而越走越快,直到再也聽不到那勾魂般的媚叫聲。
美人在懷,他卻能坐懷不亂,隻不過!
他……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
君天翔恨恨的咬着牙,猛的一拳狠狠捶在牆上,鮮血登時四濺,隻吓得他的貼身護衛驚呼道:“王爺!”急忙沖上來幫他止血包紮傷處。
君天翔卻像是感覺不到絲毫痛楚,手上這點痛、這點傷算得了什麽!
他真正的傷處……讓他羞于啓齒,讓他無顔見人,讓他……簡直生不如死!
自打那日被若水當衆羞辱之後,他就駭然的發現一件事實,自己……不舉了!
他并不是沉溺女色之人,但他也是剛過弱冠之年,正是血氣方剛之時,偶爾在美人身上享受一下人生極樂,倒也是件極爲惬意的事。
可是……他竟然再也無法享受到這種樂趣了,他甚至偷偷派人尋了青樓裏最有名最浪蕩的女子進府,都無法讓他重振雄風!
包括姚惜惜!
她的來意,他豈會不知?卻正中下懷,借着酒勁,親熱纏綿,他原本以爲自己可以,誰知事到臨頭,卻還是……不行!
他仰起頭,恨恨的磨着牙,手上青筋暴起,緊握成拳!
柳若水,都是你這賤人!害得本王這樣!
本王一定要娶你進府!一定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