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子身體瘦弱,哪裏能夠承受住那男人的用力一踹,整個人像是被推倒的沙城一般,倒在了路邊滿是泥水與垃圾的小溝裏面。
那男子掃了那小孩子一眼,很是不耐煩地罵道:“他娘的雜種,老子今天晚上還約了一個妞打炮,你他娘的給老子慢慢的爬回去,如果老子回去之後你還沒有爬回來,老子找到你,就打斷你的腿……”
罵完之後,那男子坐上自行車,蹬着車子離開了。
肖雲與銀靈兩個人眼神之中的冷色都很重,走了兩步之後,銀靈冷笑着說道:“肖兄,這天也沒有黑下來,咱們似乎也有些時間可以浪費,你看,你是不是有興趣與我一起狗拿耗子一把呢?”
肖雲明白銀靈的心思,他雖然說是想要管一管這個閑事,可事實上,銀靈在上午的時候就對那男子非常的不爽了。隻不過當時他們還有事,現在事情辦完了,又活該項那家夥走背運,竟然又讓銀靈遇上,那他就沒有什麽好日子過了。
“走吧,我早上就有心思管一管的。”肖雲雖然知道銀靈管這事不是因爲同情小孩子的遭遇,而是爲了報私憤,但是不管怎麽說,他們兩個人的目的卻是一樣的,因此肖雲并沒有反對銀靈的提議。
兩人緊趕了幾步,走到小溝邊,而那個滿身污泥的小孩子剛剛從小溝裏面爬出來。這個時候肖雲與銀靈才看清楚,這個小孩子有一條腿是斷的,而那大大的腦袋上觀的眼睛卻顯得一片的灰暗之色。
肖雲與銀靈不由地對視了一眼,因爲他們都知道,這個小孩子的眼睛是被人故意弄成這個樣子的,現在這個小孩子也隻不過勉強能夠看清楚路而已。而他的腿也是被人按着,用車子故意輾壓斷的。因爲隻有這樣的孩子,才會受到别人的同情,才能夠給那些控制他們的人賺錢。
那小孩子的視力雖然很差,不過感觀神經卻異常的發達,肖雲與銀靈兩個人剛剛走到他的面前,那小孩子便立即哭泣着轉向兩人,那雙死魚一般的眼睛翻動了一下,眼淚嘩嘩地道:“兩位先生……兩位先生,感謝上帝,贊美上帝讓兩位先生來到這裏,遇到我這個受苦難的小羔羊,看在上帝的份上,表兩位先生行行好吧……”
這小孩子的英文很是字正腔圓,言語之中滿是真誠與對命運的無奈,讓人聞之不由地心生同情之意。
“當啷!”
伴随着一聲輕脆的聲響,銀靈将一枚硬币扔到了那孩子端着的鋁制小容器裏面。聽到那一聲輕脆的聲響,那小孩子那雙死魚一般的眼睛似乎突然間有了生機一般,小手猛地伸進鋁制容器裏面摸了摸,随即激動地連連朝肖雲與銀靈兩個人點頭哈腰表示感謝。
“啊贊美上帝,兩位先生一定長命百歲,上帝會保佑兩位先生這樣的好人的。”
小孩子很是高興,有了一枚硬币,等他回去之後受到的毒打可能就會輕上一些了。
“哦!小朋友,你的家在這裏嗎?”銀靈溫和地問道。
“不,我的家并不在這裏先生,我要回到貧民區裏去,我必須回到那裏才行,要不然的話,我會很慘的……”
那小孩子一邊說着,一邊将那枚硬币放進了自己的衣服的口袋裏面。他的衣服很是破舊,本身爛了許多的口子,又在滿是泥水與垃圾的小水溝裏面爬過,所以渾身散發着惡臭。同時那滿是泥污的腳上面穿着一隻明顯不和腳的破拖鞋。而另一隻斷了的腿則是什麽都沒有穿,就這麽拖在地上,上面的肌肉已經明顯可見的萎縮了。顯然神經已經完全死掉,拖在地上,雖然破了皮肉,但卻根本感覺不到痛苦。甚至于連感染都不會了。
在這個繁華的城市裏,每一個人的眼睛都會盯着那光鮮亮麗的所在。但是他們會習慣性的忽視這個繁華城市背後的黑暗與悲哀。
“哦?是嗎?這麽巧,我們也要去貧民區,這樣好嗎?我們送你過去……”
銀靈的話讓那小孩子先是一怔,随即小孩子一臉的驚恐,急速地擺動着小手道:“不……不……不……謝謝你先生,真的不需要了。先生,如果你送我回去的話,那麽我的下場會更加的慘的,真的非常感謝先生你的慷慨,但是我真的不需要你送了。”
銀靈望了肖雲一眼,肖雲卻是笑了笑沒有說話,任由銀靈出面交涉。而銀靈這個時候則是冷哼一聲道;“老子才不稀罕送你回去呢!老子是故意逗你玩呢!你一身滿是污泥,全身上下都散發着惡臭,跟你走在一起,老子會倒黴的,趕快他娘的給老子滾,老子要在這裏與幾個兄弟賽車,免撞死你這個王八蛋。撞死你道沒有什麽,如果是害老子車速減下來,拿不到第一的話,老子将你抽筋剝皮。”
那小孩子再次一怔,随即摸了摸口袋裏面的硬币,尴尬地笑了笑說道:“是的先生,我馬上就走,一定不會誤了先生你的娛樂的。祝你好運先生。上帝保佑你。”
說着,小男孩子拖着他那條已經廢了的腿,盡自己最快的速度離開了等道。
肖雲與銀靈兩個人都知道,這小孩子的感知能力很強,而且控制他的那個男子一定警告過他,不許他帶陌生人回來。因此,肖雲與銀靈爲了不讓那小孩子知道他們在跟蹤他,便隻能盡可能的距離他遠一些。
太陽已經落下,城市的霓虹将那小孩子瘦小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而在那閃爍着霓虹,見證着繁華的商業區背後,便是那如同深淵一般的黑暗。
小孩子很明顯對回去的路很是熟悉,不過在霓虹燈光漸漸變弱的地方,他便從腰間解下那根木棍,開始小心翼翼地用它探路。
海風吹來,帶着一股清新的鹹腥味道,卷起地上的垃圾,淩空飛舞。小路曲折,就像是一條伸入地獄深淵的奈何橋一般,帶着肖雲他們一直往無盡的黑暗深處走去。
這裏已經再也看不到什麽路燈與霓虹了,入目所及,都是那連綿無邊的破木闆房。行走之間,不時地聽到孩子因爲饑餓而發出的哭泣聲,看到那些目光呆滞,幾乎算是光着下身站在木闆房那裏招攬着客人的妓女。
這些女人不可能賺到什麽錢,她們隻不過是用她們的身體,來換一點吃的而已。而對些這些女人來講,生存的意義早已經離開他遠去,她們隻是機械地活着,機械而麻木的張開她們的雙腿,将她們的下身暴露在男人的目光之下。
她們已經沒有任何的可能勾引男人們的衣着了,她們有的就隻有下身的那個器官。而來找她們的男人也都是混了今日沒有明日的人,自然不會去花錢買什麽避孕套了。所以,在這貧民區裏面艾滋病橫行,死亡似乎對他們來說,已經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情了。
在這樣的地方走了近半個小時,肖雲他們來到了一個廢棄的垃圾處理廠。而在那垃圾處理廠的中間,則是燃燒着一堆篝火。
小孩子走到那裏,而那個賣戀人花的小姑娘此時正坐在火堆的旁邊,小心翼翼地用一根木棍去拔動着火。
“哦,哈爾,你可回來了。如果你再不回來的話,隻怕今天晚上你的日了不會好過了。”小姑娘看到男孩拖着廢腿走出來,臉上映出了快樂的笑容。很顯然這笑容是真誠的,沒有任何的虛僞成份。
“對不起米蘭,讓你爲我擔心了。我今天運氣非常差,一直沒有什麽好心人施舍給我,我想多讨要一些,便浪費了些時間……”
小男孩一邊說着,一邊用手中的木棍探到了火堆旁,然後靜靜地坐在了小姑娘的身邊的石塊之上。
銀靈與肖雲兩個人此時就潛伏在黑暗之中,冷冷地盯着垃圾處理廠裏的一切,不過,他們卻沒有看到那個男人出現。因此,他們現在還不能夠出去。
這是一片廢棄的垃圾處理廠,周圍盡是一些生産生活的垃圾,這兩個流浪的孩子就住在原本用來裝垃圾的滿是鏽迹的鐵皮屋裏面。
“哈爾,你一定很餓了吧,快吃吧,這是剛剛烤熟了的土豆。”米蘭用樹枝拔開炭火,從裏面扒拉出一個黑黑的土豆。
顯然小男孩很餓了,聽說有吃的,連忙伸手去接。
“呵呵……你慢一點,别燙着了,呵呵……我今天比較早便回來了,在路過海邊的時候捉了幾隻小魚小蝦還有兩隻螃蟹。呵呵,我正煮着呢,等一下我給你盛碗湯……很鮮美的呢!”
小男孩手中的土豆在雙手之間不停地換來換去,很明顯土豆依然很燙,甚至于讓他下嘴都困難,但是他卻沒有放下的意圖,隻是不停地嘶哈着,一點點的啃食着這些來之不易的食物。
“看看,這孩子一定從早上出來就沒有吃過飯。”銀靈望着火堆的方向,語氣冷淡,以一種超然物外的語氣說着。
“是的,他們弄來的錢都被那混蛋給弄走了,那混蛋不會善良的給他們錢買吃的的……”肖雲則是冷冷地回答。
“謝謝你米蘭,真不知道,如果沒有你的話,我還能不能夠活下去……”小男孩一邊啃食着土豆,一邊含糊地向女孩表示着感謝。
“呵呵……你多吃一些,這土豆不花錢的,我去山上采花的時候,在山下的那個山谷裏面長了不少呢,我采花的時候,就可以順便再到山谷裏面一趟挖一些回來。”
小女孩說完,兩個小孩子都開心的笑了起來。
對于他們兩個人來說,開心似乎隻是爲了曆經千辛萬苦弄來的兩塊土豆,以及在海灘上面撿到的小雨小蝦。哪怕不能夠讓他們吃飽,卻可以讓他們彼此感受到世間的溫情。
如果沒有這些,他們早在這殘酷的世界中被自己的靈魂撕成碎片,要麽成爲一具具行屍走肉,要麽成爲一個瘋子,最後被他們的操控者直接賣給人販子,取掉他們身上任何可用的器官,然後用來賣錢。至于後去器官的他們,則沒有人會在意,也沒有人想去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