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外面廊上響起了管教民警的腳步聲,聶廣趕緊下地,喊道:“準備放風,坐好坐好。”
又是一陣忙亂,大家在鋪闆上一溜坐好,等待放風。
鐵門打開了,聶廣排在第一個,朝大家後面喊:“報數。”
肖鵬愣了一下,大聲喊道:“一。”
馬上數字就報了上去,到聶廣這裏是二十二。
報完數,聶廣向民警報告:“報告所長,本監室應到22人,實到22人,是否放風請指示。”
管教民警一聲放風,于是大家魚貫而出,外面有一排無頂的房子,三面是圍牆,一面是鐵欄杆,上面一道鐵門,頂上用角鐵焊住,這樣的場子有好幾個個,大家通過鐵門進入放風場,分兩排站好,稍息立正後,開始背誦監規。肖鵬還不太會背,站在隊伍裏張着嘴,濫竽充數,背完監規後解散,靠近鐵門的那塊自然是聶廣幾個的專利,肖鵬隻能站在後面,新犯是沒有資格和民警講話的。
大家洗衣服的洗衣服,曬太陽的曬太陽,肖鵬坐在地上擡頭看看天上的雲,心裏想着事情。
正在那胡思亂想呢,一個管教民警過來:“什麽樣子,做隊列。”
放風的時候,大家都要做隊列,和在部隊裏一樣,走一些基礎動作,稍息立正,跨立,停止間轉法,原地踏步,齊步走。隔段時間,每個号房還要進行評比。
聶廣斜倚在鐵門上面,和民警嬉皮笑臉的搭讪。
“老大,你們不能放過一個壞人,但也不能冤枉一個好人啊!我明明是正當防衛,你們怎麽說我故意傷害啊?”
“正當防衛,把别人打殘廢了還叫正當防衛?”
“就算是防衛過當好了。防衛過當和故意傷害還是有着本質區别的……”
民警還真辯不過聶廣,他擺了擺手,道:“這些你留到以後去法庭上面再說吧!”
“号房裏面我管理的很好,你不發煙嘉獎一下?”
民警掏出一包煙,再從褲兜裏面摸出煙盒抽出兩支,統統遞給聶廣,道:“一人一支啊!”
聶廣了嘻嘻一笑,開始發煙。
很快,所有人都分到了香煙,肖鵬也分到了一支。
十塊錢一包的煙,此時此地,有煙抽已經很不錯了,不過大家都很懂規矩,轉過身去,把煙掐掉一半,剩下的才開始抽。掐掉的一半是要帶進号房給聶廣的,至于爲什麽不全部帶進去,那是因爲民警不允許大家把香煙帶入号房,他們會檢查煙屁股,發出去二十二支香煙,在放風結束之前,必須看見二十二個煙屁股。
抽煙的時候,民警輕咳了一聲。
聶廣左右看看了,漫不經心地走上前。
民警在聶廣耳邊輕聲說了兩句,聶廣臉色頓時一變,轉頭用陰冷的眼神看了肖鵬一眼。
肖鵬恰好也瞧見了聶廣的眼神,渾身一顫,心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一個小時的放風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一進監室,鐵門一關,大家把自己掐的半截香煙都交給聶廣。
肖鵬也恭恭敬敬地上交香煙。
“都坐好。”聶廣闆起臉,吩咐道。
大家一見聶廣這個樣子,心中有些狐疑,以往,在過堂的時候,聶廣才會如此,可是,先前聶廣不是說不搞這個貨的嗎?
“坐好坐好,反了你們?”幾個蝴蝶幫的弟兄,也開始吆喝起來。
衆人紛紛坐好。
肖鵬的心一突一突跳的厲害。
聶廣轉頭看了肖鵬一眼,道:“你這個人吧,不老實。”
“我沒有啊廣哥。”肖鵬趕緊道。
“沒有?”聶廣冷笑了笑,“我問你,你哪裏的?”
“湖北的。”号房險惡,肖鵬從來不肯說出自己的真正身份。
話音未落,早在旁邊有準備的一個蝴蝶幫弟兄就竄了下去,一巴掌抽在肖鵬的臉上,罵道:“整個湖北都是你們家的?”
肖鵬打傻了,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那蝴蝶幫的弟兄又問了一聲:“湖北哪裏的?”
肖鵬總算回過神來:“湖北武漢的。”
“犯什麽事進來的?”聶廣接着問。
“我冤枉的。”
号裏面的人一聽,頓時嬉笑不止。
一人冷哼一聲,道:“被冤枉的?我也是被冤枉的,老子當時身上沒有錢花,找了一個癟三,客客氣氣地借幾個錢,他不答應,我就小小地威脅了他一下,說好過幾天還的,誰知道還不等我還錢,就被抓起來,說我敲詐勒索?真jb搞笑了!”
“我才叫倒黴呢!有一天我趕夜路回家,肚子漲,我就去山上拉屎,嘿,竟然發現旁邊一根繩子,我當時褲腰帶不是斷了嗎?就撿起來當褲袋系腰上了,回家之後,竟然發現後面跟着一頭牛。唉喲,那真是黃泥巴掉進褲裆裏,不是屎就是尿……”
“***,警察還冤枉你了,是吧,到裏面還這麽給老子說話?”
肖鵬不老實交代自己的事情,犯了監室裏的大忌了,又有人竄了下去,拿起地上的拖鞋照着他的嘴,劈頭蓋臉的抽起來,肖鵬下意識的用手檔,一擋就更加不對了,上面又下來個小個子,站在鋪闆上朝肖鵬的身上就猛踹,肖鵬被打得蹲下去了,聶廣叫他站起來,又問了一遍犯什麽事。
肖鵬無奈,道:“我偷别人的車。”
“偷了幾輛?”
“就一輛。”
那個拿鞋子的蝴蝶幫弟兄順手用鞋底又抽了他一嘴巴:“還不老實”。
“真的,真的就一次。”
聶廣接着又問了幾個人作案,作案金額有多少,一些很專業的問題,想必在看守所裏呆長了,和警察犯人打交道多了,都是經驗十足了。
見肖鵬傻乎乎的樣子,聶廣也沒興緻再問下去,對那個拿拖鞋的蝴蝶幫弟兄道:“讓他洗刷刷。”
肖鵬感覺到聶廣來意不善,有些心慌,緊張地走到水龍頭旁。
一蝴蝶幫的弟兄道:“把衣服都脫了。”
因爲不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麽,肖鵬不敢脫,少不了又挨了幾巴掌,一脫光衣服,大家都笑了,肖鵬的胸口居然還紋了朵花。
“想不到你還喜歡這調調啊。”那蝴蝶幫的弟兄把水龍頭一開,遞給肖鵬一塊肥皂,“好好洗刷你的罪惡。”
看着肖鵬肥皂擦的差不多了,那弟兄不知從哪裏摸出把洗衣刷子,對着肖鵬身上就開始刷起來了,肖鵬冷不丁的被刷子刷痛了,又不敢喊,蹲在水龍頭下任蝴蝶幫的弟兄刷,白白的背脊上很快被刷出一條條紅紅的血痕出來。刷完後背,蝴蝶幫弟兄拍拍肖鵬的背,示意他轉過身來,擦前面,胸口那朵花是重點關照部位。
肖鵬咬着牙,皺着眉頭,很疼。
“好了。聶廣擺了擺手,道,“這麽多天了,規矩你也懂,我得給你過過堂。你是喜歡文明一點的呢,還是喜歡粗俗一點的呢?”
“廣哥,我……”
“選。”聶廣眼睛一斜。
“文明一點的。”肖鵬連忙道。
“好。文明一點的好。可以娛樂大家。”聶廣指了指靠門的角落,那是監控死角,“到那裏去。”
肖鵬硬着頭皮,站了過去。
“那就先禮炮歡迎一下吧!”聶廣道。
肖鵬眼神中露出一絲狐疑之色。
兩個蝴蝶幫的弟兄連忙上前,按住肖鵬,用手揪住頭發,狠狠地把他的腦袋撞在了牆壁上面。
砰!
滋味不好受!
肖鵬隻覺得耳朵裏嗡的一聲,就像是整個世界在他面前爆炸了,眼前先是一陣發黑,隻見金星亂舞。而後是一片紅,緊接着又是一陣黑。然後就什麽都看不到了,一陣劇痛立刻順着脊椎竄上了頭頂,随即又散入了骨髓裏,就連心尖都在痛。
這才一炮,肖鵬就趔趄着站不穩身子。
砰!
砰……
十個禮炮之後,肖鵬軟綿綿地躺倒在地,一動也不想動,滿臉是血,其實在第四個禮炮的時候肖鵬的腦袋就破了,再後面,每個禮炮都會轟的鮮血亂飙,不過兩個蝴蝶幫的弟兄也是老手,腦震蕩不好說,但死是肯定死不了的。
外面有民警聽見動靜,過來呵斥了句。
肖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打算挨到下午再說。
肖鵬在地上趴了個把小時,到了午飯時間,吃過午飯就是下午。
在看守所裏,下午是談心送溫暖的時間。
談心就是主管所長找犯人出去談心,了解下監裏的事情,有沒有打架,有誰不服管什麽的,順便抽根香煙。所長找談心的大多是号房的老大,他們自然說監室裏都很好,都聽話,沒人打架,感謝政府什麽的。普通犯人,基本是找不到和所長談心的機會的。你不能搶了老大的殊榮,再說就算你不滿意找主管所長反應了,基本也不會有什麽回應,畢竟主管所長也就是來走走程序,不要天真到他們真的是來和你談心解決問題的。
但肖鵬感覺到事情有些詭異,他一定要和所長談心,請求換号房。
下午,主管所長照例來到了号房門口。
可惜的是,肖鵬嘴巴裏面塞了兩個饅頭,嘴角都開裂了,被按在角落裏根本無法出聲。
主管所長走了之後,肖鵬絕望了,他決定好好配合,隻求躲過此劫。
“我選粗俗的,粗俗的……”肖鵬覺得文明的會被打死,粗俗的,大概是吃屎喝尿,他什麽都忍了,隻求不死。
衆人都轉頭看着聶廣。
聶廣大手一揮,道:“同意。先打一場籃球吧!”
兩個蝴蝶幫的弟兄明顯知道什麽是籃球的。
一個弟兄上前,揪住肖鵬的頭發,怒道:“死了沒有?沒死就蹲好。脫褲子”
肖鵬也知道躲不過,一咬牙,強忍住身上的疼痛蹲下去,脫下褲子,撅起屁股,褲裆裏那一大坨掉下來,顯得醜陋無比。
另外一個蝴蝶幫的弟兄,随手脫掉了自己的布鞋,握在手裏掂了掂,然後掄圓了胳膊,狠狠地一下朝那肖鵬的屁股上面抽了下去。
pia!
格外地響亮。
“啊……”肖鵬慘叫一聲。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感覺到自己的屁股一陣發涼。
十個籃球之後,肖鵬已經屁股開花。
“再來十個乒乓球吧!”聶廣笑了笑,道。
乒乓球?
号裏面的人個個打了個寒戰。
“好嘞!”一蝴蝶幫的弟兄唱了個諾,掄圓胳膊,手中的鞋子狠狠地朝肖鵬的蛋蛋上面抽了過去。
撲!
肖鵬的蛋蛋被打的飛快擺動。
“啊……”
肖鵬發出了此生最凄涼的慘叫,估計是疼痛難忍,撲哧一聲,他的肛門裏射出了一團污穢之物,差點飚到那個蝴蝶幫弟兄的臉上,幸虧那蝴蝶幫弟兄身手敏捷,朝旁邊一跳,這才險險躲開。
号房裏面臭氣熏天。
“**……”
肖鵬此舉,犯了衆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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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謝謝兄弟們海涵,《打噴嚏死》這個番外就這樣結束吧,下章開始正常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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