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父攬住她的身子，“孩子媽，行了啊，這麽大把年紀了，哭什麽。”
“人家就是心裏難受嘛。”
“好好，哭哭哭，隻要哭出來心情好了，也行。”
***
一連幾日，趙北北一直在奶奶家，這讓宋母急的不得了，畢竟帶慣了孩子，猛然不帶，會覺得各種想念，各種不适應。
她給宋琳琅打電話，宋琳琅也束手無策，隻說婆婆執意如此，然後又說了宋母一頓，說帶着的時候不好好帶，不讓帶了又想帶之類的。
宋母覺得有點寒心，隻說，“我若不想好好帶，北北會長這麽大麽？”
“那孩子怎麽不跟你和爸親？不是誰養的跟誰最親嗎？是不是他跟着你倆的時候你們趁着我不在虐待他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我跟你爸能虐待他嗎？他是我們唯一女兒的孩子。”
“媽，要說我爸有一個唯一的女兒，這是事實，可你是嗎？你不隻是我一個女兒。”
宋母氣的不輕，騰地将電話挂了。
“這琳琅，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宋父說道，“她心情也不好，你别煩她了，不讓咱帶，咱就不帶，輕松了。”
“可是，孩子跟着我們身邊久了，雖然嘴上也會說不想帶他，但嘴上說是嘴上說，跟心裏還是不一樣。”
“我看你啊，就是閑的時候太久了。”
“算了，人家當媽的都不想讓我帶，我這當外婆的，也就作罷了。”
宋父放下報紙，“這樣想就對了。”
剛說完，宋父的臉驟然變了。
“你怎麽了？”
宋父皺緊了眉頭，“突然沒由來的，胃抽搐疼了起來。”
“那趕緊吃點藥，我去給你胃藥。”宋母連忙站起來上樓，匆匆拿了藥下來，遞給他溫水，讓他服下。
“好了些沒？”
宋父半躺在沙發上，“沒有，還是疼的厲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胃病二十多年了，老毛病了。”
“我們去醫院再看看吧。”
宋父擺手，“不用，看什麽看，前兩年看了一次很難受的，做胃鏡真的不好受啊，不也說沒事嗎？”
“她爸啊 我看你最近瘦了很多啊，臉色也不大好，最近你吃飯也吃的不多。”宋母有些擔心，“這陣子關心外孫倒是忽略你了，我們一起去看看。”
“我說不去就不去，沒事。”宋父不願意去醫院，他最讨厭去醫院了，當初他裝病在醫院的那陣子，若不是爲了琳琅，他是死也不會去的。
宋母執拗不過他，隻好說道，“好。”
看他額頭處了一層虛汗，臉色蠟白蠟白的，輕聲問，“你想吃點什麽，我讓廚房給你做點。”
“什麽也不想吃。”
“好歹吃一點，我去給你熬完皮蛋粥，行麽？”宋母站起來，走向廚房。
十幾分鍾後，她端着冒着熱氣的粥出來，便見宋父眯着眼睛，一直捂着胃部，看這樣子，像是快不行了似的。
宋母覺得這次胃病很嚴重，她立刻放下碗，将宋父扶起來，“剛剛還好好的，這怎麽……你還好嗎？”
“疼死了，曉莉，快把我送醫院。”
“我剛才就說……”宋母趕緊吩咐下人們将他擡上了車，前往醫院。
到了醫院，他在裏面做檢查，宋母站在門口，掏出手機給宋琳琅打電話，但一直被那邊給挂了。
她隻好給宋琳琅發短信，告訴宋琳琅，宋父現在在醫院。
卻沒收到任何恢複。
宋母隻好進去。
“醫生，我老公怎麽樣，是不是胃病嚴重了？”
醫生沉着臉，看着她，“你們最近一年半載來過醫院嗎？”
宋母搖搖頭，“沒有。”
“怪不得。”醫生嚴肅的說，“在他是胃癌早期的時候，你們就應該過來了，現在已經是晚期階段了，準備住院治療吧。”
“什麽！”這對宋母簡直是晴天雷劈，“你……你的意思是說，我老公他……胃癌？”
“是，胃癌。”
宋父緩緩坐起身，整個人險些從床上掉下來，“不可能！”
“我是不會檢查錯的，癌症在早期的時候一旦沒有控制住，得到及時治療，往下發展會很快的，你在早期胃部不适的時候就應該來檢查了，爲什麽沒來？”
宋母如傻了一般，“他說做胃鏡很難受，不能忍受，他胃病很多年了，我們以爲還是老毛病，就沒來……”
“我現在建議你們立刻住院，要不要動手術還是你們說了算，是要保守治療還是手術，也是你們選擇，各種方法有各種好處。”醫生說完便轉身出了門。
宋母和宋父倆人如同掉進了深淵一樣。
難以自救。
兩個人臉色難看的彼此看着彼此，很久，誰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半響，宋母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因爲突然發現，這不是夢，是現實。
這個現實将她給擊垮了。
宋父坐在那裏，想哭卻哭不出來，一張臉，欲哭無淚，比哭還難看。
“我的那個娘嗳，這可叫我以後咋活啊！”宋母捶胸頓足，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
身邊的護士不忍，彎身一起扶起她，“晚期，還是可以多活的，如果你們想治療，就全力配合醫生。”
“最多還能多活幾年？”
“這你要去問醫生，我也不知道病人的情況。”
宋母兩眼紅腫的看着宋父，上前，給他穿上鞋，攙扶他下床一起走向醫生的辦公室。
剛一進去，宋母便一把撲在辦公桌子上，哀求道，“醫生，你救救我老公，我給你一大筆錢。”
看醫生不說話，她再度追問，“好不好？”
“我會盡全力，但是，已經是晚期了，不好說，能活的壽命已經是有限的了，這還是在各種治療情況之下。”醫生說出實情，“如果是早期，那情況又不一樣了，現在癌細胞已經轉移了，隻能說你們發現的太晚了。”
宋母轉身，對着宋父便是一陣捶打，“早就讓你來醫院，你拖，使勁拖，拖着不來！”
宋父如同傻了一樣，“我怎麽知道……”
宋母又是一陣大哭，然後捂着嘴巴說，“醫生，現在安排我老公住院吧，他很疼，你們給弄點藥。”
“我會安排的，你先去辦住院手續。”
“嗯。”她轉身去辦手續。
辦好手續，宋母再度查看了一下手機，沒有未接來電沒有短信。
她本來絕望加氣憤整個人已經快要失去理智了，偏偏女兒還這樣，她便再度打電話過去，打了一遍又一遍，最終，在第五遍的時候，電話通了。
“宋琳琅！”
“媽，剛才你把我的電話給挂了，還給我打電話幹什麽呢，我都說了我婆婆要帶孩子，不是我硬要将北北留下的，你……”
還沒說完，宋母便打斷了她的話，“現在别說孩子，說說你爸，我剛才給你發的短信你看了嗎？”
“看了，媽，不是你想讓我打回電話的借口嗎？”宋琳琅覺得是這樣，因爲平時宋父的身體真的很好，也很少打針吃藥。
“我會用你爸在醫院檢查的事情當借口嗎？”宋母呼出一口氣，“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蠢女兒！”
“是，你那個女兒聰明的很，你幹什麽不打給她，打給我幹什麽？！”舒小愛一直如同一陣刺一樣紮在宋琳琅的喉嚨口，隻要吃東西，就會疼的她胡言亂語。
宋母不想跟她再争論，她現在沒那個心情，隻撂下一句話，“你爸剛查出來胃癌，在市醫院住院部三樓。”
挂了電話，宋琳琅那邊也怔了，自己母親那邊的哽咽聲音不似作假，她立刻奔赴醫院。
宋母在門外看了看裏面的宋父，便再度來到辦公室，“醫生，你實話告訴我，我老公還能活多久？”
“短則三個月，最長一年，當然，也有奇迹活二三年的。”
宋母癱坐在椅子上，目光渾濁。
“求你……千萬别讓他知道，我怕他沒有治療的信心。”
醫生點頭，惋惜的說，“放心，不會說的。”
“這就好。”宋母踉跄着身子出去，剛回到住院部的三樓，便看見了飛奔而來的宋琳琅。
“我爸呢？”
宋母有氣無力的，也不想說話。
宋琳琅看她這樣，更着急了，“我爸在哪個病房？”
“不是不來嗎？電話不接，短信不回，琳琅，你倒是跟我有多大的仇恨啊，我是你媽啊，你就這麽對我。”
宋琳琅低頭，“媽，還不是你這幾天總是在說孩子的事情………”
“那你就一直用‘你的另一個女兒’這樣的話來刺激我，是嗎？”
宋琳琅哎呦一聲，“媽，我爸現在得了癌症，你就别拿這個事情計較了成嗎？現在關鍵是我爸。”
宋母指了指前面的門，“那個房間。”
準備進去的時候， 宋琳琅目光落在不遠處的身影上，“偷聽什麽偷聽？”
宋母回頭，便看見舒小愛站在那裏，不知站在那裏多久，還是聽到了什麽。
“我哪兒有偷聽，我是光明正大的站在這裏，這是公家的地兒，你們能在這裏，我就不能了？”舒小愛萬萬沒想到，宋父得了胃癌，這一瞬間，她竟然想到了兩個字：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