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來号稱有宋以來皇家最美帝姬,老趙家除了方面大耳的藝祖之外,一向外表不錯,這麽多代的美女改良之後,更是一撥比一撥出色。
後世所謂元朝的蒙古竊位之君忽必烈,看到前朝趙家曆代皇帝畫像,都說是一樣太醫臉,這太醫臉其實就是說此人儒雅恂恂,眉清目朗,是一等一的風儀。
男人如此,女自然更佳,但是美麗得沒天理到茂德帝姬這種水準的,還是有點逆天,年紀小一些的是趙佶第二十女柔福帝姬,也是趙佶現在最小的女兒,十四歲還差一些,一個溫婉,一個活潑,又是一母所生,到哪兒都是成雙成對,感情最好,也最得趙佶寵愛。
看到這兩個女兒結伴而來,趙佶心情正好,頓時就胸懷大暢,看着拜下的茂德帝姬,無奈的輕輕搖頭,趙佶閱女多矣,這個女兒實在是太過于美麗,這種媚意純粹天生,美豔到了這種程度的女子,不知道是不是遭緻天妒,際遇都不大好。
現在小名福金的茂德帝姬眼看就要操持出閣的事情了,卻不知道給她尋一個怎樣的人能保這女兒一生幸福,自家是皇帝,這個美麗到了極點的女兒自然要比别人多三分疼愛,自己身骨也算不錯,怎麽也要護持得這好脾氣其實很害羞的女兒幸福一生!
至于懷裏那個揪着自家胡不休的小名嬛嬛的柔福帝姬,這小丫頭心寬,皇家女心寬是最大的福分,倒也不怎麽用擔心了,想必是多福多壽的命運。
趙佶并不知道,在真實曆史上,自己這兩個女兒命運悲慘到了極處,茂德十八歲以後,嫁給了蔡京的五兒,不到幾年之後。不足二十二歲的茂德帝姬因豔名聞于當世,爲女真人所指名索要。
輾轉于女真鞑幾個最頂尖的人物之間,第二年就被折磨死了,而柔福帝姬時年十七歲。是趙佶最後一個未曾适人的公主,女真人甚是重視,擄得這個處女公主之後,鄭重其事的送往北地,要獻于女真皇帝完顔吳乞買那裏。途中卻被押送女真将領監守自盜。
雖然女真将領被砍了腦袋,但是吳乞買也失卻了對柔福的興起,随意打發了,柔福帝姬同樣也輾轉于女真貴戚的皮帳宮室當中,被折磨夠了,在五國城中随意指了一個漢人男讓他們婚配。
但柔福帝姬再沒有安頓下來度此餘生的福氣了,三十一歲就死于五國城中,後來還有人假冒柔福帝姬,在南宋高宗朝惹出一樁公案來。
趙佶此刻想要護持自己兩個最疼愛的女兒一生,最後卻是如此慘痛!此時此刻。一大一小兩個美女卻是笑颦如花,孺慕于趙佶面前,趙佶被柔福扯得收不住,看柔福帝姬似乎還有拽着他胡打秋千的迹象,正準備招呼内宦來解圍。
突然之間就發現柔福帝姬的秀發之上,插着一支發梳,卷草鳳凰紋飾,做工精緻到了極處不用說,這個發梳是一整塊的翡翠雕琢出來的,這翡翠綠意盈盈欲滴。在光線下卻又自然通透。
翡翠都是安南那裏進貢而來,在大宋也甚是名貴,這一大塊可做發梳的上品翡翠,足可值三五萬貫的驚人價錢。
趙佶對自家兒女自然是極寬厚的。但是這個老花錢實在太厲害,建宮觀,建艮嶽,賞玩無度,能用在兒女頭上的比前面幾個皇帝縱然加厚一點也是有限,而且他兒女實在是多。稍稍增添一點就是好大一筆開銷。
柔福帝姬年紀還小,一年添妝錢不過萬貫左右,而且還有那麽多伺候人,都在這添妝錢裏面開銷。比起前代已經豪奢萬分了,宋代宰相一年俸祿加在一起還不到這個數字,但是卻怎麽樣也用不起這等昂貴的發梳!
趙佶訝然,伸手輕輕拔下柔福帝姬頭上發梳,把玩一下,柔福帝姬頭發垂下來,倒是和她姐姐一般光可鑒人,還以爲官家爹爹在和她玩鬧什麽呢,扯着胡隻是不依。趙佶看了一眼手中那發梳,柔聲道:“莫鬧,這發梳怎麽得來的?”
要是有臣下通門路直通到自己這個還未的小女兒這裏,未免太能鑽營了一些,自己這個小女兒正是一團天真爛漫的時候,卻讓她沾染這些龌龊事情,豈是輕易可忍的事情?
柔福這坐起,從官家爹爹懷裏跳出來,一邊攏着自己頭發,一邊嫣然道:“自然是娘娘賞的,姐姐不要,我卻覺着漂亮,從姐姐手裏奪來了,官家爹爹還我!”
一頭說一頭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理直氣壯的問官家爹爹讨要自家财産,趙佶目光向茂德看去,茂德看起來比柔福穩重到天上去了,實則也是害羞腼腆的性,是個單鈍老實的小姑娘,這媚态實在是從胎裏來的,不是她的罪過,當下就老老實實的道:“是懿肅娘娘賞的,妹妹喜歡,便讓她了,娘娘還說奴笨,見到好東西不知道要,将來沒底。”
趙佶一笑,懿肅娘娘就是懿肅貴妃,兩個女兒的生母,也算是一個美人,但是沒兒子,性未免就偏向于聚斂财貨了一些,宋人宗室外戚是不能如何參政的,要給出身也就是武臣階官,做生意卻沒人管,懿肅外家也算是汴粱城中頗爲能生發的了,和三衙禁軍那些勳戚世家攪在一起,想必是外家獻上的,這在禁中直不算一回事。
懿肅送給兩個女兒,也是爲她們添嫁妝,他一笑将翡翠發梳遞給柔福,就算這件事情過去了,柔福自家弄不回原樣,隻能央好脾氣的姐姐幫忙。
茂德挽着小妹頭發給她整理,偏偏就在這個時候,渾無心機的柔福又來了一句:“這是外丈今日送來的,還和娘娘說了半天話,我們都在旁邊聽着,說是和那個楊淩一起在經營什麽商路,七八日的夫就得了這個翡翠發梳,官家爹爹,那商路通到哪裏,遠不遠?”
當說到懿肅貴妃的時候。兩個内宦已經在旁邊臉色發青,能緊跟在趙佶身邊服侍,自然是粱師成的心腹之人,現在汴粱那點事情。自然是心知肚明。
懿肅外家,現在挂着一個武臣散階,算是在三衙裏面挂個職,其實還不是和三衙那些将門世家沒日沒夜的在一起運營生發财,此次這些禁軍将門世家經營此等大事。如何能不在禁中找些靠山,懿肅貴妃是趙佶身邊得寵的人,緩急間說得上話。
這懿肅外家在這當中就占了一成的股份,楊淩一出手就是千匹良馬,這七八日開端良好,想來發大财的日在後面,這外家就趕緊進獻了這麽個名貴的翡翠發梳,指望懿肅貴妃撐腰到底。
沒成想這發梳卻被柔福帝姬小丫頭得了,也不知道哪個傻缺讨好太過,恰恰就在今日讓柔福和茂德來逗官家開心。粱師成勢力在禁中也算是足夠,管得住所有人嘴,稍微懂事一點的人物也不會主動側身到這灘混水當中。
但是柔福梁師成偏偏管不住,這小丫頭又是全無心機的,今日在官家面前就全捅了出來!這還怎生隔絕中外?但願官家一笑便罷,不要放在心上!
結果天不從人之願,眼看着趙佶臉色就漸漸沉了下來,柔福猶自還想撒嬌,茂德雖然老實腼腆,卻比妹懂事得多。忙不疊的一扯妹妹,讓她别開口亂說話。
柔福被姐姐重重一扯,兀自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圓睜着烏溜溜的眼睛看看官家爹爹。再看看自己的漂亮姐姐,要是還咬着手指頭,就是一副标準賣萌蘿莉形象了。
趙佶的臉色漸漸的陰郁得似乎要滴出水來,這樁整練禁軍事,實在是讓他這個貪圖輕松,不大喜歡理事的官家逗不能不放在心上。不時盤算籌劃的大事。
原因也很簡單,一個就是最直觀的,伐燕戰事,從汴梁城五十多萬在冊禁軍,精選出兩萬人馬,随同伐燕,以前總知道部門禁軍已經不成個樣,但是選兩萬能戰之士出來,總還是在能力範圍之内的事情罷?
卻沒想到,幾年前蔡京選練八萬禁軍,已經将部門最後一點稍稍像點樣的禁軍抽調一空,蔡京緊接着就去位,這八萬拱衛禁軍已經算是脫離出去,誰還來管?又沒有西軍那般将門團體照應,八萬拱衛禁軍就這麽不聲不晌的完全垮掉,這些拱衛禁軍或者就在當地落戶,完全做了别的營生。
或者回汴梁投親靠友,沒有了三衙體系内軍将直接占役,汴梁讨生活不難,自家做點營生倒也省得受那些将門克扣役使,隻有極少一部分回到了三衙體系當中,八萬國家選出來,作爲部門拱衛的重要武裝力量,就因爲黨争之後,刻意的不聞不問,讓八萬大軍無聲無息的消失。
名字卻還在兵冊上,朝廷照應支應糧饷,北宋末世景象,在這上頭已經顯露無遺!
蔡京接相位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了自家首尾,将這八萬拱衛禁軍清軍,回三衙體系内的繼續載入兵冊,占役的有下落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罷了。
爲這事情得罪太多人不值得,隻有脫離軍隊自謀營生的,清出兵冊,将這駭人聽聞的一件事情輕輕抹平,但是這麽一折騰,三衙禁軍就徹底的一點指望都沒有了。
好容易湊出兩萬人來,加上蔡攸這麽一個活寶統帥首領親鎮,加上一幫世家執绔軍将,到北面走了一遭,表現得不堪到了極處,要是不派這兩萬都門禁軍出去,隻怕還對西軍這等團體保有一點震懾力。
現在是從上到下,從内到外,都看出了部門禁軍不堪一擊到了極點,完全派不上半點用場!
女真崛起的威脅,趙佶是知道的,雖然看得不大嚴重。
西軍漸漸不馴,趙佶也是看在眼裏,雖然也不大以爲西軍真的會造反割據,但是作爲大宋官家,爲自身安全計,怎麽也要有一支強兵随扈。
隻有将三衙禁軍再整練出幾萬人來,算得上多少安穩一些,這件事情,就是再麻煩,也得進行,能維持住現在這個局面!
另外一個卻是這整練禁軍事情引出的麻煩了,正因爲有這些麻煩在,趙佶念念不忘,時刻盤算,朝局的确是經不起大的動蕩了,蔡京去位複相,一場席卷東南的方臘起事,再加上打了兩年多的一場伐燕戰事,大宋已經有些千瘡百孔的架勢,怎麽瞧着也不象臣們口口聲聲豐亨豫大的善頌善禱。
趙诘既然是一個貪圖享樂的皇帝,就最怕的是層出不窮的麻煩事情,最好朝局幾十年安穩不變,他垂拱而治,幾個月不理朝政仍然正常運轉最好。
正是因爲趙佶這樣的性格,一旦他信重一個人就真的能撒手不管,蔡京在位時間超長,梁師成始終屹立不倒,就是明證。
可是現在這整練禁軍事,卻是稍稍平靜下來的朝局焦點所在,兩黨明裏暗裏都爲這個争鬥,誰都知道一旦掌握這個事情,在朝堂當中勢力就會大張,就可以牢牢占據上風。
特别是蔡京複位之後,感到威脅的梁師成一黨,更是紅了眼睛!
蔡京此次表現,卻是讓趙佶滿意,省了不少煩心事,沒有出頭硬争,隻是不聞不問,讓趙佶多了不少緩沖時間,還少了多少頭疼的時候。
蔡京要是一直能如此,倒也未嘗不能讓他在相位上面終老,而就算粱師成一黨搶到手了,梁師成這一黨是雜湊而成,什麽樣的人都有。
如李彥之還是打着新黨旗号的幸進之輩,如舊黨清流那些殘餘,如果說他們唯一共同的地方,就是反對蔡京。
到時候自家内部肯定還要拼命角力一番,這紛亂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平歇下來!而且趙佶也深深懷疑,這幫人能不能擔起整練禁軍事來,這可是關系着趙家的江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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