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李邦彥,吳玠也是一臉贊歎。↗,,就連牛臯和嶽飛他們軍将,也是一臉肅然的聽着,大宋與士大夫共治天下這個基本國策,實在是太過深入人心,連武臣也不例外。
往常别人指責朝綱,都是說官家奢靡,朝中小人充斥,卻沒人說到這一層上去,正因爲皇權在黨争之下加重,士大夫對皇權制約能力削弱,大宋原本還算能正常運行的政治體制就成了一鍋粥,隻有看着眼前一切繼續敗壞下去。
楊淩看着諸人一臉贊歎的神色,特别是嶽飛眼睛都快冒小星星了,面上肅然痛心,心裏面卻是得意,來自後世的****,隻要大學認真讀了一點書的,馬哲課學的都是這種分析政治體制的那一套,托****改革開放的福,熱話題也總少不了這個政治體制。
穿越到這個時代,一旦高屋建瓴的一點,頓時就能震驚四下,趙佶脾氣不算壞,人也寬厚,有很高的藝術鑒賞能力和表達能力。如果放在楊淩來前的時代,也許就是單位好脾氣但是沒什麽本事的領導,也許是一個很會享受生活的中年小資,也許還可能是一個到了這個歲數演技已經算是相當不錯的中年男明星,有一群死忠的粉絲,說不定還能代替梁朝偉演個花樣年華,和張曼那啥**什麽的……
可是此時此刻,他偏偏是大宋皇帝,陰差陽錯之下。他還擁有前代趙宋皇帝不曾有的影響朝局能力。
此時此刻,道君皇帝趙佶正在馬前街李師師所在的小樓上,看着李師師在那裏對着鏡子梳頭,李師師算是個很有潔癖的女子,這個時代大宋人的衛生水平已經是全球第一了,像李師師這樣天天都要洗澡的還是少見。
燒熱水的還不能是石炭。一定要是最好的細灰木炭,和香一起加熱湯桶裏面的浴湯,其他什麽保養品玫瑰精油油這個時代有的沒的不要錢也似的放,每天這麽一場沐浴,就是好大一筆開銷,不過想想包養她的人到底是誰,也就微不足道了。
此時此刻,李師師已經侍奉了趙佶一次,沐浴後坐在梳妝台前等着頭陰幹。光可鑒人的長發向一側垂下來,露出了修長潔白的頸項,一雙春水一般的眸子向懶洋洋的趙佶望過來,看着趙佶一副瞧着她有點呆的樣子,忍不住就是輕笑一聲:“有什麽好瞧的?”
趙佶靠在榻上,露出溫和的笑意:“最近心裏甚是煩悶,瞧着你才算安心下來……”他拍拍胸口笑道:“此間甚安。”
李師師抿唇一笑,她已經是二十許的女子。在這個時代算是年紀不輕的了,容貌自然是絕麗一流。但是一颦一笑,總還帶着一絲少女清麗的味道,一切舉止,也都是自然而然,仿佛面對的不是大宋官家,而是自己每天都要靠出賣字爲生的男人。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一邊等着頭變幹,一邊和男人低低的說些家長裏短。
趙佶不知道李師師在别人面前是什麽樣子,但是這一張美麗面孔這般素面朝天的自然對着他,說些什麽沒相幹的。
李師師微笑着走近榻上靠着他。任趙佶攬着她柔軟的腰肢,不輕不重的拍了趙佶一下:“又說什麽渾話,官家去賣畫賣字,奴可擔不起這個罪名。”
趙佶一歎:“官家有什麽好?什麽煩心事情,最後還不是推倒你這裏來,别人可以不管,我卻不能不管,大是耽誤道心……前些日子徹查三衙禁軍載籍兵數,今日下面的人算是吞吞吐吐的給了句實在話,三衙禁軍,實在在籍的不過隻有十八萬九千,三衙算是朕眼皮子底下的了,一下就不見了一半!汴梁都還有不歸三衙的禁軍十餘萬,想必更是不堪。”
牢騷話既然說出來,就一時停不下來了,趙佶微微冷笑,對自己的自稱早就變成了朕,最後也怪罪不到他的頭上。
“也隻有朕将他們逼迫得急了才肯如此說出實話,否則的話,不管派出誰去調查此事,要麽就是和這些個人是一夥的,要不然就是被黨同伐異,最後搞得身敗名裂,不然還不是糊塗便了?高俅也真是,何必一直以來都是爲這些禁軍将門遮護,朕雖營造艮嶽,雖建宮室道觀,自奉的确不算是太過于簡陋,但是對禁軍還是用心了的,怎麽騰挪,什麽時候短過他們俸祿糧饷?這禁軍,真真是不成了!就算還是在籍的,也不知道在做什麽營生,上陣絕不得一用!”
李師師撲閃着大眼睛,在這個以眼睛細長爲美的時代,她的大眼倒像後世戴了美瞳才撐起場面的那些美女,實在有些逆天,眼波流轉,仿佛時時刻刻都能說話,這個時候李師師隻是安慰他道,“現如今天下四海升平,燕雲又克複了,還有什麽上陣的時候?官家既然知道了,慢慢整理就是,何必與高太尉置氣呢?”
這也不知道是李師師天生心好還是聰明,在趙佶身邊,不管是誰,永遠說的是别人趙佶苦惱的歎氣:“高俅病得要死的人了,又是朕從小王都尉那裏讨來的,潛邸裏面就跟随與朕,雖然的确沒有整軍練兵的本事,但這些年維系得都平安,也是忠心耿耿,功勞深著,朕如何忍心責怪于他?想起幾十年跟随,眼看就要天人永隔,這身後哀榮,也斷不會少了他的……”
李師師淺笑:“官家就是仁聖……就是真的官家是賣字賣畫的男人,這般心地,奴也跟随了。誰敢摸奴奴老大耳刮子賞他。”
這句話深情厚意,俏皮風流兼而有之,正撓到趙佶心頭癢處,忍不住又攬緊了李師師一些。要不是修道之人。這精元鉛汞要緊緊收藏,當下就能再來一發。
這也是李師師在他的面前避重就輕的說些場面話而已,這般話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趙佶的耳朵邊說出了老繭,可是從李師師的嘴裏說出來就是真的讓人覺得舒坦,有的人天生就是這般,擁有獨特的魅力。再加上李師師本來也是将這方面的功夫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所以說可以娛人。
但是現實的情況是什麽呢,江南起義的聖公方臘可是不用說了,外面西賊雖然弱下去了,但是女真鞑子現在又強,這些鞑子開國的時候,正是兵鋒最銳的時候,總要南下搶掠的,沒有強兵。總是一番攪擾,還是擋在外面的爲好……
趙佶并不糊塗昏庸,國事還是明白的,隻是有些太過于自以爲是罷了,他也知道女真兵強,擊滅遼國的,豈能是輕易的?但是總想和女真有盟約在,女真無非是稍稍深入搶掠一番罷了。隻是件麻煩事情并不是威脅。
整練禁軍。真正的還是要改變這内輕外重的局面,應對西軍這等已經不算馴服的大軍鎮。這是趙家家傳心法祖制,他再不理事,這等事情也是要放在心上的,隻是這番話,就不好當着李師師說了。
李師師也不多說什麽,隻是垂下長長的睫毛。“奴家這幾日就遍尋道觀,爲高太尉祈福禳災……畢竟是官家身邊老人了,隻要身身子好起來,還能爲官家出力,到時候定然能爲官家分憂……”
趙佶也真是苦惱。大宋此刻名将,有戰陣經驗,能帶兵的,全在西軍,難道将老種小種請過來整練禁軍?還嫌他們權勢不夠重麽?朝中也的确無人,童貫就算起複,也要幾年時間。
那個童貫帶過的王禀,資曆夠了,但是是追随童貫的敗軍之将,恩主因爲敗陣倒台,将麾下将領拉過來掌三衙整練禁軍算是怎麽回事?
趙佶也知道,三衙禁軍久在汴梁,早已盤根錯節,打仗不成,驕悍是一點不差的,整練他們王禀是絕壓不住陣腳的。
武臣要不就是威望素著,文臣要不就是有統帥經驗,有蓋世軍功,才能勉強壓得住腳,朝中現在文臣,哪裏去挑這麽一個人物出來?單單是伐燕戰事,這些朝中文臣表現,就讓趙佶已經倒足了胃口。
李師師看趙佶苦惱,随口安慰:“平了燕雲的大軍不是得勝還朝了麽?奪回了燕雲十六州,總算有幾個拿得出手的人物罷,要用于誰,還不是官家一句話?現在當朝之人,誰不是官家賞拔出來的?聽說平燕的那個大功臣,叫什麽……”
趙佶一下提高了聲音:“不要提這個名字!”
李師師鎮定自若,反而瞥了趙佶一眼,咬着細白的牙齒:“不說就是,好大的官家威風!賣字賣畫男人,娘子就不能随口和他說說什麽了,操持家裏的,可全是娘子辛苦!”
這句話倒是讓趙佶心軟了下來,摟着李師師歉疚的一笑:“這些日子煩心的就是這個人……此人是用不得的……梁師成這老奴這些日子就在隔絕這人消息,朕也知道他的心意,也所幸不聽罷了,畢竟是以兵事起家之人,并非科班出身,不能因他涼了身邊老臣的心,這些人都是朕使出來的,就算沒大本事,讓朕老得煩心,卻總還是忠心,也使得順手安穩……不能再添什麽麻煩事情了……”
另外一層顧慮,趙佶還是沒說出口,楊淩是投靠蔡京一黨,才扳倒了童貫,得成大功。要是他得用,蔡京不是權勢更要大張麽?當日爲讓蔡京去相,趙佶花了幾年時間扶植梁師成王黼童貫他們出來,才算是成功。
現在蔡京總算是不如以前,勢力深厚得讓官家都忌憚,難道平白給他增添羽翼不成?這等重權,不可輕易假于宰相之手!宰相軍政财貨都抓在手上了,那就不可制了。
楊淩要是和趙佶打過交道,趙佶知道這麽個人所好什麽,看得也順眼,說不定還會花功夫将他從蔡京一黨中拉出來用了,但是畢竟單單是耳朵裏面聽到的功勳,趙佶對于武事雖然關心,但并不熱心,雖然知道楊淩,但是給趙佶的印象還不足夠持久深厚,這個時候也就懶得爲了個楊淩去惡了梁師成他們了,平白再惹出一場動作出來。
不說這個話題還好,說起這個話題,趙佶又覺得頭隐隐的痛起來,本來在李師師這裏難得的好心情破壞得差不多了,又不好對着李師師撒氣,當下輕輕起身,朝李師師略帶點歉意的道:“今日不能留在這裏了,還是早點回禁中好,明日還有事情要料理……不過三五日,我必來就是,到時候便不走了……”
李師師望着趙佶,明眸流轉,最後悠悠一歎:“唉,直恁忙呢……”一句說完,李師師眼眸也有些紅了,黯然的垂下去。
這聲低歎,簡直要将趙佶的心都碎了,當下就指天誓日:“不走了,天大的事情也不走了!”
一頭說,一頭又在榻上倒下來,李師師得了便宜也并不賣乖,頓時就笑颦如花的依偎在趙佶懷裏。
兩人絮絮叨叨的又說了一陣不相幹的閑話,趙佶這些日子睡得不算太好,今日在李師師這裏龍馬精神了一陣,被李師師得什麽煩心事都不想了,一會兒便沉沉睡去,李師師卻沒有睡着,在暗裏睜着一雙明眸,不知道再想些什麽。
半晌之後,李師師才低低一聲:“唉也,那人的名字叫楊淩!倒是一陣好想!”
原來李師師大美女略微有點強迫症,提到一個人記不起名字非要想起來才能安心,楊淩的名聲在汴梁是響過的,這些兵甲之事,對于軟紅萬張,身邊睡着大宋官家的李師師而言,實在是太過遙遠的事情,記起這個名字,也就罷了,輕輕的閉眼睡去。
整個大宋,有心人都在争着媚上,或者是爲了富貴,或者是爲了權位好讓自己大展手腳,而真正将趙佶哄得最好的,還是這個眼波流麗,倩笑嫣然的女孩子……(未完待續。)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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