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說得還算着實,胖瘦兩名内使對視笑笑,暗自點頭,再看看周遭跟來的人都眼睛發亮,兩人也明白好處不能自家吃盡了,這些随來之輩都是有根腳的,不然不能領此肥美差遣,斷了大家财路,可就得遭人恨了,這樁差遣,不見得就能完滿的辦下來,要知道可不止一人,在隐相面上說得上話。
當下兩人就揚聲招呼一聲:“諸位,恭敬不如從命,俺們就擾楊大人這一次罷!”歡聲雷動大中,一衆閹人擁着楊可世就直入而内,沿途當中,人人恭謹走避,轉瞬之間就來到楊可世日常居停所在,幾名親衛忙不疊的迎出來。
衆人紛紛下馬,胖瘦兩名内使夾着楊可世,也不等什麽揖讓進退了,大搖大擺的就朝裏面闖,楊可世的嘴邊,挂上了一絲嘲諷之意。
楊可世和楊淩騰挪出空間,盡力爲将來從北面壓來的天崩地裂之患做些準備,一旦有變,自己就挺身而出,那個時侯,總不見得還有人能掣肘了罷?
大宋黨争再劇烈,對自己這等出身人物再排斥,對這個時代如自己這般難得能做點實事的人物,總不至于趕盡殺絕罷?更不必說自己提都不敢提起的那場平燕大功!
楊可世已經竭盡所能,甚至摧折自己自尊除了惹上門來,更是不敢在朝局當中當中涉足半點,他隻是想積攢點力量。可是這個大宋,都不容他!
隻因爲他們能影響能戰的軍馬,隻因爲他不是大宋士大夫階層出身,隻因爲他們有平燕這等驚天功勞——這等功勞,往往有意味着不賞,意味着不得善終!
黨争之烈。也讓他再也躲避不開,朝中所爲清流,就與他不死不休,所謂士大夫輩,與君王共治天下,就是這般治天下的麽?
這個大宋,實在是已然積重難返,在真實曆史上,靠着百萬漢家男兒在這場天崩地陷的劫難當中拼死血戰。一個個漢家英豪竭盡所能,才讓這個大宋在蘇杭天堂之地,苟延殘喘下來。
而就是這個大宋,将在這場劫難當中挺身而出的男兒,又扼殺在風波亭前!千載之後,猶有餘痛。
委屈,不能求全,隻有張揚激烈。才能真正在如此末世,做出一點事業出來。沒有一場驚雷,如何能震醒這個大宋,哪怕付出的代價,是自家死烈,是自己的性命得不到保全,楊可世雖然不能和楊淩一樣。預見日後的歲月,可是心情卻是一樣,甚至來說,楊可世比之楊淩更爲愚忠。
楊可世想到了,從此刻去。自己就踏上了另外一條道路了。無論如何,自己覺得問心無愧。隻因爲他們能影響神策軍,晉陽軍兩支能戰的軍馬,隻因爲他不是大宋士大夫階層出身,隻因爲他們有平燕這等驚天功勞——這等功勞,往往有意味着不賞,意味着不得善終!
楊可世大步入内,一衆内使圍在左右,大呼小叫,一副志滿意得的模樣,跟着入内,唯恐落在了後面。
不用多時,楊可世就率先直入内院,後面内使們跟着湧入,就看見内院當中,沒有陳設好的席位,隻是幾十名壯健矯捷的漢子,紮束得整齊,負弓背刀,冷冷的看着他們,這些親衛,人人都戴着一直深藏的氈帽,不少氈帽白羽之上,猶有已經變成了深黑色的胡虜之血!
不等這些内使反應過來,楊可世已經越衆而出,伸手就解下身上朝服,随手一甩,頓時就有親衛接過。
另一名親衛遞上楊可世的長劍,楊可世接過,在手裏掂了一下,回頭對着那些内使輕蔑的一笑。
大門格格聲響,一下閉攏,外間腳步聲響動,牆頭上一下就冒出無數氈帽,人人手中都持着強弩這等軍國重器,弩上鋒利箭镞閃動着寒光,比這冬日天氣還要森冷。
這些内使吓得都不知道作何反應了,有的人腿一軟就坐在地上,内使們裆淺,夾不住下身,頓時就濕了褲裆。
這這這到底是什麽?這還是在大宋的都城汴梁麽?此人到底想做什麽?
楊可世本來就是挺拔,這時持劍在手,更是顯露出逼人銳氣,這等銳氣是如此驚人,甚而稍稍挨近一點,都有被刺傷的感覺!
那胖子内使已經吓得說不出話來,瘦子内使卻撐得住一些,他在皇城司提調過,見過市井光棍人物,有點微薄膽氣。
當下抖着手指着楊可世:“姓楊的,你可是要作亂?你這是自尋死路!快快放了俺們,早些向隐相請罪,憑着你平燕功績,也許還能換一條活命!要知道這是大宋,不是你出身的關西,有誰在大宋作亂成功過?”
楊可世哈哈一笑:“這個時侯就想起楊某人的平燕功績了?楊某人命運,不用諸位擔心,作亂的也不是我姓楊的,諸位還是在這裏享受一些候着就是,将來自然就知道分曉了。”
那瘦子内使強撐着做暴跳如雷狀:“你自家尋死,誰也救不得你!”
說罷轉身就想撞門,鬧出點動靜指望能驚動四下,他卻渾然忘了,楊可世這個别業,在南門之外甚遠,成爲要緊所在,有些人家,也都遷走了。
如此天氣,荒郊野外,少有行人,就是有些開封府班頭在外守着,也被楊可世的親衛遠遠隔絕在外,而且誰也不知道,這些班頭是不是爲楊可世所收買了,鬧出天大的動靜,隻怕也傳不到外頭去!
那瘦子内使才轉身,就聽見一聲弩弦響動,一直無尾弩矢嗖的一聲落在他的腳下,深深破土而入,這瘦子内使動作頓時僵住,周遭人等還加倍不堪,一陣驚呼慘叫,軟倒在地夾不住尿的又多了不少,那胖子内使已然滿臉大汗,臉色又青又白,仿佛随時都能暈過去。(未完待續。)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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