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種帶着風刀霜劍的英武銳氣,楊可世雖然行事大方,可是其相貌在多年的磨砺中比之一般的才子多了幾分蕭殺成熟之氣,本來長相就不差,要知道即便是武臣,要坐到高位,都是很标準帥的軍哥哥。
楊可世王禀都是一般帥,要是老種再年輕個三四十歲也是老帥哥一枚,楊可世的這種氣質,在初見時就狠狠戳在楊靈芸的心底,越是去想,就越是分明,此刻再會,一時間讓楊靈芸覺得似乎有什麽東西噎在喉頭,明眸之内,仿佛就盈上了一層水霧。
在楊可世眼中,楊靈芸卻有些清減了。她眼中蘊藏的波光閃動,讓楊可世心中就是一震,不過這波光後頭到底藏着的是什麽,楊可世卻不敢去多想。
雖然兩人一會之後就是再未曾見過,此時此刻再見之際,卻絲毫未曾覺得陌生。
周泰悄然無聲的退了出去,楊靈芸明眸波光閃動,卻看見楊可世披風上的濕痕,她吸口氣,平複下心頭那點莫名的酸澀嗎,移步上前,纖纖素手伸出,自然而然的就去解楊可世系着的披風。
一邊解還一邊低聲絮語:“怎麽用這麽個披風?白疊布雖然輕軟,可卻不窩風也不擋濕,你身邊都是誰在伺候?可得選幾個貼心的人才是……奴這裏有件水貂皮的,原是嫌大了一些,改一改你穿着正好,揀一日讓丫鬟兒送過去就是……”
楊可世撓撓頭,不知道怎麽的就覺得心裏面那些煩燥郁郁完全不見了蹤影,眼前這個将他披風取下,疊整齊了放在宮熏上烘幹的清麗女子,就是相處已久的紅顔知己。既貼心又溫柔,什麽心下煩憂,都可以和她傾訴,卻不及于男女之私。
當下就嘿嘿一笑:“冷不冷的我倒不大在意。一則抗凍,二則進出都有馬,一會兒就到了,還怕什麽?”
楊靈芸将他的披風放好,白了他一眼:“盡是胡鬧。現在還有心思說些渾話,看來這幾日汴梁風波,你楊樞密可沒半分放在心裏。”
楊可世仍然隻是笑,尋張胡椅坐下,找個宮熏烤烤手,大大咧咧的道:“我腰裏不缺錢,身邊有幾十名精銳心腹,馬也現成,外面還有幾處布置,真到了不得的時侯。我拍馬就走,汴梁這幫孫子想抓着我,門兒也沒有,俺麾下都是一擋十的白梃軍将士,就是遼人軍中也能沖殺十幾個來回,何況都門這些沒用的東西,沒有幾千人我還不是從容而走,老老實實聽他們擺布,當我傻的啊……再說了,他們奈何不得我。就是有事,到時候我那位小楊賢弟曉得了,誰找我麻煩,我一個個總要報回來。算他們幾分利息。”
見到楊可世之後,楊靈芸原來一直強自抑制的對他的擔心,在這一刻就全部翻上心頭,她幾乎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楊可世,就怕在下一刻,這個驕傲不馴的男兒。就消失在這汴梁城中!她不知道費了多大氣力,才能穩住手腳,定住心神,還能正常的行事說話,而不是撲到楊可世胸前哭起來。
她也不知道,怎麽就會對這一個男子突然就有了這麽深的牽絆!
也許就是因爲楊可世的随幸自在,桀骜英銳,還有不論什麽時侯,什麽境遇,都牢牢的将命運抓在自己掌心,絕不交給别人撥弄,就是她這一輩子最渴望得到的罷。
楊可世正因爲有這樣死磕到底的氣質,才如此深深的吸引着這個在命運當中沉浮,怎樣都無法自主的美麗女孩子。
從第一次遇見的時侯,楊可世一開口說話,仍然是那副滿不在乎,什麽都在掌握。就算不在掌握,也無非就是拼個魚死網破,别想将老子搓圓搓扁的态度,頓時就讓楊靈芸莫名的心安下來。
這樣的男兒,也許什麽樣的境遇都無法難倒他罷,隻要堅持相信他就是……
心思一放松,就覺得在楊可世身邊,有說不出的安甯平和,楊靈芸也在楊可世對面坐下來,神态優雅,微微一撇嘴:“說得倒是嘴響,整個汴梁城,可沒有一個人看好你楊樞密來着。”
楊可世哈哈一笑。得意洋洋的道:“要是能開賭局就好了,要是這樣,我就全部身家都押在自己頭上,整個汴梁城估計都要輸得脫褲子,這一局我死不死都無所謂,總之有小楊賢弟在,最後赢的都是我……可惜,實在可惜,可能我見不到……”
話還沒說完就被楊靈芸捂住了,要說楊可世在如此境遇下,沒有半點不安,沒有半點緊張,那也是假的。此次行事之險,算計之多,牽連之深,是他來到汴梁之後,因勢利導,有的時候還是陰差陽錯,最後才形成此局。
可是在楊靈芸這個百分之百的女人面前,男兒那陽剛一面就完全被激發出來,心虛膽怯,緊張不安,全都成了不值一提的東西。
楊靈芸又白了楊可世一眼,不說話,楊可世又撓撓頭,一副爲難的樣子。
楊靈芸秋波掃了他一眼,輕聲慢語的道:“奴知道你男子漢大丈夫,說什麽都要撐持住,哪怕再爲難也要頂着……不知道怎的,奴和你就是一見如故。有什麽用的奴出力的地方,盡管說出來就是……隻要奴能做到,必不讓顯谟你失望就是。”
說完這番話,楊靈芸忍不住都有些失神,自己之前,還猶疑了半點是不是要答應楊可世不知道是什麽的請托,她雖然現在過得仿佛清貴無比,可楊靈芸完全明白,她的地位脆弱萬分,無非就寄托在都門複雜的人際關系上,而男女之情,對于權位又算得了什麽?她牽扯進楊可世的事情當中,說不定稍一不慎,自己也要跟着沒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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