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很多事情還是利益爲先,楊淩不斷能給兩軍周轉,隻要他不扯反旗,在大潮流始終能穩穩站住腳跟,隻怕兩軍也一直會對他忠心耿耿。
楊淩盤算,韓世忠多少也能明白一些,别看朝中諸公現在未曾将女真鞑子當一回事,一旦北地戰事卷起,女真鞑子有犯邊之意,到時候他們怕得比誰都厲害,那時候隻能将外面的兩軍主事的楊淩,倚爲長城之靠!
地位穩了,楊淩就可以放手推行許多事情,韓世忠看得清楚,楊淩絕不以現在地位爲滿足,他隻想爬得更高,攬更多的權勢在手上!
雖然如此,但是韓世忠也問心無愧,在河東路掀起戰事,等于就将女真直面河北的壓力分了一部分出來,是對大宋國防大爲有利之事,而且不斷壯大,也是對大宋大有好處的事情。
女真正是強盛的時侯,一旦稍稍消化了他們所吞并的巨大遼國,數萬鐵騎南下,整個大宋包括西軍在内,隻怕都難以争勝,越強,大宋就越可能将來在疆場上擋住女真鞑子的鐵騎!
嶽飛領命行事,也就是爲的是這點,楊淩行事雖然很有些肆無忌憚,但是多是對大宋大有好處的事情。
于公如此,于私韓世忠也有自己的想頭,大宋現在的局面,隻怕再不能維持多久了,天下必然會有大變。将來會變成什麽樣,實在不好說,但是武臣低聲下氣的時日,恐怕就一去不複返了。
他韓世忠在下僚沉淪半生,面上雖然粗魯不文,可是他韓世忠一樣想出将入相!這些東西。看來現在,隻有楊淩能帶給他,既然楊淩能不斷帶給他韓世忠利益,而且所行之事,基本上也算得上是問心無愧——俺老韓在邊地殺鞑子總是能挺直脊梁的事情罷?
那爲什麽自己不死心塌地的爲楊淩效力呢?離開楊淩,俺這個從一個使臣才爬上來的什麽鳥将主,在汴梁中人眼中,什麽都不算!
……
盧俊義這幾日來,一直深居淺出。在太原中,幾乎沒有人能夠将他認出來,他也曾帶着可靠弟兄們其間最爲心熱,密密爲楊淩所見,又都領受了不同的吩咐。
到了這個時侯,盧俊義再感覺不出來楊淩要在太原做什麽大事,就未免也太傻了。
就算如此,又如何了?誰讓這個大宋。這個汴梁,這些文臣大頭巾。将俺們這些軍漢看得直如此輕賤?
就算豁出去做一場,又怎的了?說不得楊副使就會讓這大宋還俺們一個公道,說不得俺盧俊義還有揚眉吐氣,傳宗接代延續血脈下去的這一天!
就算事敗,無非有死而已,楊淩這等人物都不懼什麽。他盧俊義一個重頭開始,一無所有之人,還怕什麽?
雖然早已下定決心,可是在這個夜晚,終于爲楊淩召來。預感到大事即将發生,盧俊義還是忍不住渾身發顫,到了最後,屋子裏面,隻能聽見他牙齒相擊格格的響動聲。
等候的時間似乎異常漫長又似乎異常的短暫,不知不覺當中,盧俊義已然覺得渾身都跟冰塊也似,從裏向外的發散着寒氣。
這太原宅邸當中,在這寒夜裏四下都傳來輕輕的響動,腳步聲錯落,甚或還有兵刃輕輕碰撞之聲卻無半點人說話的聲音,所有一切,都顯得既緊張又詭秘,不過盧俊義已然不會轉别的心思猜測這别業當中到底在此等大事做何等樣的準備了,隻是單純的覺得這個氣氛未免太冷了一些。
朝着此間密室行來的腳步聲終于響起,越來越近,發呆的盧俊義終于被驚動,一個激靈就跳了起來。
密室門吱呀一聲就被退開,門外昏黃的燈火照進來,卻是張顯提着燈籠,扈衛着楊淩入内。
燈火之下,楊淩一身箭衣,披着薄薄一層貂裘,雙眉張揚斜飛,顧盼當中,目光如電,在人臉上一掃,都讓人有一種被針刺的感覺。
盧俊義不敢和楊淩目光對視,頓時就肅手下拜:“見過小楊将主!”
楊淩笑笑,等湯懷點起密室當中燭台,揮手就讓他退下,湯懷在楊淩面前卻恭謹得跟什麽也似,輕手輕腳的燃起燭火,就悄沒聲的退了開去,更順手将門掩上。
密室當中,就剩下楊淩和盧俊義兩人。
盧俊義拜倒在地,也不敢擡頭,就聽見楊淩輕輕走動踱步的聲音,不知道爲什麽,身上冷汗就越流越多。
這些時日,楊淩單單通過他就聯絡了在太原之中招攬的可用之人怕不有五六百人,這些都是沒了家計,沒了根腳的漢子,遇事最能潑得出去,真要生出什麽事情來,勝捷軍不在此處,王黼憑着藏汴梁城帶來的少許那些久不操練,發米糧都要尋人挑回家,鎮日裏除了充役就是三街六市裏面耍樂的禁軍軍漢,還真壓不住他們。
這太原城中,真要有一場驚雷閃電了!
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念頭。現在充斥在盧俊義心裏,讓他牙齒打戰的聲音,忍不住又大了一些,在這安靜的密室當中,顯得分外的響亮。
格格牙齒相擊聲中,就聽見楊淩聲音淡淡響起:“盧俊義,你信我麽?”
盧俊義一震,頭伏得更低了一些:“小人是何等人,小楊将主是和等人,如何能不信?”
楊淩笑笑:“信我就好……大宋負我厮殺将士,我就要爲他們讨回,你也是五尺高的一條漢子,也想有個封妻蔭子,此次事了,願意從軍,我保你去邊關,一刀一槍,博一個世襲将門出來,若是願意安享這汴梁富貴,尋個娘子,安安穩穩的傳宗接代下去。”
盧俊義想回話說什麽,楊淩卻沒容他開口,一邊踱步一邊自顧自的說下去:“我是從北地殺回來的,平滅一國,更和女真鞑子狠狠厮殺了一場,你是知道大宋能打的兵到底還有多少,西軍現在瞧着也有些不成了,我手裏使出了兩支軍馬,但是現在還不是與朝廷士大夫之輩公然撕破臉皮的地步,神策軍,晉陽軍都不能動,朝廷想方設法要将這兩支軍馬給收拾了,決不能留下把柄……”(未完待續。)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