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是這支南人軍馬,俺沒有錯,身邊親衛,惴惴的提醒完顔婁室:“不能再遣出人馬了,完顔婁室,你自家安危不顧了?”
完顔婁室獰笑一聲:“俺就是要引他們掉頭沖俺大旗,這些鳥南蠻子,一個也不能讓他們跑掉!”親衛臉色有些發白,縱然是女真軍中勇士才能爲完顔婁室親衛,但是看到這支南人軍馬的骁勇,還是讓他覺得震駭!
這些親衛自信于哪怕眼前有遼人遠攔子精銳組成的千人軍陣,他們帶一個蒲裏衍就敢撞上去,但是萬一這支南人軍馬不顧死活的沖殺過來,他們還真沒把握能擋住這些南人不要沖殺到完顔婁室馬前!
“婁室,不能行險!有個萬一……”完顔婁室森然一笑,一張布滿傷疤的臉的扭曲着,有如魔神:“俺身上的傷口都是護步達崗之戰與數十萬遼狗鏖戰留下的,俺卻不相信,這點人就能傷了某,俺要戰死,宗翰會盡斬你等,你們也隻有和這些南人同歸于盡給俺殉葬,俺不能再受敗在南人手裏的屈辱!”
上百支抛射而出的輕箭,從最高點呼嘯落下,直撲向猬集在戰場中間的宋軍人馬,轉瞬之間,地上就似生出了一片箭杆叢林。隊伍當中,人喊馬嘶聲響成一團,有數匹戰馬更是慘嘶一聲,陡然撲倒在地,帶得馬上騎士也滾落雪中,掀起一大蓬一大蓬的灰塵。幸得馬上抛射,多用輕箭,而宋軍在那個軍寨中,勉強也算是披甲完全,加上竭力撥打遮擋,真正傷亡隻是寥寥,可是女真騎士兩翼展開包抄的隊列越來越厚,就是這樣一波接一波的抛射箭雨,也能将這些宋軍精銳一直射到死!
而繼續向南疾奔突圍。按照女真軍馬彙聚如此之快,來得如此之猛,已經是不可能擺脫他們的糾纏,專攻一路突圍,女真軍馬正好兩邊一夾,亂戰當中,隻怕隻有寥寥幾個武力超群絕倫的人物,才有可能突圍出去。而大多宋軍男兒,隻有戰死落馬在這茫茫原野之中!
完顔婁室那沒來由的戰場直覺。讓女真軍馬早早就咬上了楊淩他們,讓楊淩他們此前籌劃盤算,眼看就要在這葫蘆道之中,走到絕處!
楊淩腰間的佩劍已經出鞘,撥飛了兩支羽箭,至于身邊。不用楊淩去擔心,所有人都被射落馬下了,估計也是還活蹦亂跳的,楊淩緊緊咬着牙齒,急切四顧。宋軍隊伍已經被這箭雨壓縮得猬集成一團,都快沒了戰馬活動的空間,人喊馬嘶之聲,響徹原野,一時間竟然顯得有些混亂了起來,落馬騎士在雪地上竭力掙紮起來,抓着兵刃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幾匹空馬炸缰,長嘶着四下亂沖出去,更加劇了這裏的混亂,難道最後還要死在這裏不成?
女真人的軍事水準果然是這個時代的頂尖存在,盡管自己已經盡了最大的全力,可眼下還是陷入這般局面,從白溝河一路行來,已經有多少兒郎爲保自家安全送了性命?不若就在這裏拼死了罷,讓這些好漢子少了牽挂。
“沖殺出去!”楊淩猛的佩劍咬在嘴中,騰出手來就要策馬掉頭,沖向背後那個女真重将完顔婁室所在牙旗之下,就算不能換了那個女真鞑子頭的性命,至少也要将劍朝他扔過去!
旁邊的一員親衛卻靈醒得很,一把就扯住了楊淩坐騎缰繩:“小楊将主,你要做甚?”
身邊親衛實在太厲害了,就有這點麻煩,想做什麽都被看得死死的,楊淩狠狠的瞪着他,就一個意思,“你撒手!勞資跟這些鞑子拼了!”
這親衛最笨,說不出什麽話來,這個時候漲紅了臉,但是一下就明白了楊淩眼中決絕之意,這壯漢也犯了牛犟,死死抓着缰繩,就算楊淩揮劍砍過來,也絕不松手!
正在此際,就聽見鄭恒的大吼聲震響:“楊壯士!”
楊淩和這親衛轉頭望去,就見楊志一騎拖後,單手舉起長柄樸刀,在空中搖晃兩下,接着就放下直指完顔婁室旗号所在!箭雨仍然一**呼嘯着抛射而來,在箭雨之下,宋軍男兒不約而同都轉過馬頭,對着完顔婁室那杆黑色牙旗所在方向!
長柄樸刀一擺,楊志雙腿猛的一夾馬腹,但同時沉腰下裆勁死死壓住鞍鞯,那匹雄駿的鐵青色戰馬腰背發不得力,欲奔不得,急得隻是雷鳴一般長嘶,箭雨橫空之中,楊志怒吼一聲:“随俺殺鞑子!踏破此敵!”
近百宋軍男兒同聲大喝,黑雲都甲士曆經戰陣,均是九死一生之士,隻要指明了方向,面前縱有萬千大敵,又有何懼哉?無非就是死在此間!
悠悠千載,蒙恬虎贲,冠軍骠騎,衛公兒郎,在漢家邊荒窮塞絕域,漢家男兒,難道還死得少了麽?呼喊聲中,楊志猛的一松裆勁,鐵青色坐騎已然如龍長嘶一聲,後蹄彈地,又飛騰空中,直躍向完顔婁室牙旗所在方向!
在那杆黑色牙旗之下,完顔婁室同樣死死的看着楊志舉動,楊志獨騎而來,根本就不放在完顔婁室眼中,将爲軍之膽,将爲軍之魄,如此強鹜果決,英姿勃發的将領,不是時時刻刻都能湧現出來的,更難得的是,他還是如此年輕,隻要讓他埋骨在這此間,那麽這支南人強軍的膽勇銳氣,至少就要摧折一半!
自家就算是賭上性命,又能如何?他也猛的揚起手來,狠狠向下一劈,就是要聚集在他牙旗之下,約六七十騎女真甲士,也提速迎上去!(未完待續。。)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