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顔克努兜帽也早已打飛,露出了長出一層短短茬的光腦袋,金錢鼠尾也都變得雜亂,更形醜陋,衣甲之上,滿是血污,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那些南軍的,在他身邊,聚攏着百餘名女真甲騎,以完顔克努爲核心,結成陣列,出盡死力而戰。
七名蒲裏衍還剩下三名跟在身邊,壓住這小小陣列各處,指揮厮殺,這些蒲裏衍苦戰之餘的狼狽之處,也絕不下于完顔克努,其餘四名蒲裏衍,不是親眼戰亡,就是找不到了。
如此混亂的戰陣,估計存活下來的可能性也是渺茫至極,自家女真軍馬,已經向前沖突不動,隻能結成這樣的陣列,反過來抵擋南人騎軍前仆後繼的沖擊,這支敗殘南軍的難纏程度,已經過了女真戰士最高的估計。
每一次沖擊,就是雙方一次狠狠的碰撞,馬戰長兵如林遞出,互相交錯戳刺,身手敏捷的就扭身讓過如林長兵,反應稍稍遲鈍一④∨④∨,些的便被戳下馬來,随即就被無數馬蹄踐踏而過。
長兵一交,雙方搶入,就是馬上短兵對戰!鐵錘,大刀,長矛,馬槊,骨朵蒺藜此起彼落,敲砸在兜鍪上,敲砸在甲胄上,就是令人牙酸的金屬碰撞刮擦,就是筋斷骨折的沉悶聲響,就是一聲聲壓抑不住的慘叫響起!
每一波交手戰過後,地上就多了一層屍。炸缰空馬長聲嘶鳴亂竄而去,空氣中的血腥氣就更濃重一層,到了最後這種血腥氣似乎凝聚成爲實物,身處其中,哪怕身經百戰的女真勇士,都覺得直是中人欲嘔!
又是一排南軍甲騎從正面湧上。厮殺得已經眼冒金星,身上又負創幾處的完顔克努強撐着望去,就見當先一騎是一員持着大槍,滿面滄桑的軍将,身上魚鱗細甲已經在數次沖殺中甲葉七零八落歪七扭八,渾身俱是血污。
這杆大槍,足足有碗底口那般粗,這正是南軍重将!此前幾次率領親衛直撲而前,揮舞大槍勇不可當。幾次幾乎要沖動女真甲騎陣列,最後還是被擊退了回去,甚或差點就沒于陣中,卻被親衛以身相代,舍死忘生的搶了回去。
這般舉動,也讓完顔克努認定,這名揮舞大槍的南軍重将,就是這支南軍的靈魂人物!而這個時候。這名南軍重将再度沖殺上前,追随而前的親衛都比此前少了不少。
可見南軍甲騎在反複沖陣之後。也已然厮殺得近乎于山窮水盡,再無多少餘力了!隻要陣斬這名南軍重将,也許南軍的攻撲之勢,就再也難以爲繼,就再也沒有死戰到底的心氣。
其實殺到這裏,高寵所部騎軍并不是比完顔克努少了。相反,他麾下的甲士起碼還有四百,與女真鞑子的厮殺傷亡比例差不多已經達到了一比一的驕人戰績。
反複厮殺了近二十回合,自家這邊還有氣力能夠在馬背上的,不過也就百人了。而且還都是用布條将兵刃綁在手臂上,實在沒有多餘的體力了。
女真鞑子戰陣當中可來回沖殺二三十回合的傳聞竟然就真的是如此,高寵看了一眼女真鞑子,雖然說也被自家氣勢所震懾,但是還在馬背上的女真鞑子,無一不是還有餘力再戰,而自己後面的百人兵馬,大多數不過最後一個回合便是要到油盡燈枯的地步,更遑論在更後面,渾身已經提不起起來一絲力氣的三百甲士,隻是脫力倒在冰涼的山地裏,在一旁觀陣的鄭恒急忙調撥了三十人前去喂水照料。
鄭恒大聲道,“高将軍,讓俺來厮殺一陣罷,女真鞑子委實難纏,莫要強撐了!”
完顔克努聽聞此處,隻是曉得這員姓高的悍将就是宋人支柱,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這支南人軍馬實在是太可怕了,自家要将宋人的脊梁徹底的打斷,日後要讓這些殺才見到俺們女真兒郎就是聞風而逃的場面。
完顔克努深吸一口氣,隻覺得帶着濃重血腥味道的空氣進入肺葉中都隻是火辣辣的生痛,回顧左右,赫然現自家女真勇士組成的陣列也已然凋零不堪,腳下盡是人屍馬屍,污血已然将馬腿染紅半截。
往常謀克内熟悉的面容,已然沒有多少,人人都是神色呆滞,隻是望着對面沖上來的這一波百人不到的南軍,一名以敢戰聞名的蒲裏衍,甲胄腰肋之處,有着一個長矛捅出的窟窿,青灰色的腸子已經流了出來,卻不知道他怎麽還能坐在馬上。
箭矢亂飛,長矛互刺,同樣是厮殺到了最爲艱難最爲殘酷的時候,能陣斬這名南軍重将麽?能取得這場戰事的勝利麽?完顔克努已經疲倦得無法思索,隻能下意識的盯着那名沖殺而來,大槍已然揚起的南軍重将,緊緊握住了手中被鮮血染得濕滑的馬槊。
一定要殺了他!
高寵兜鍪之下,汗水如披,模糊了雙眼,而手中已然打彎的大槍,沉重得有如山嶽一般,身邊跟随發起沖擊的甲士,疲憊創痛之處,與高寵都是一般。
但女真鞑子兇悍能戰,也是絲毫不虛,就這樣接下了一波又一波的沖擊,打得雙方人屍馬屍,遍布戰場,加上負創的,落馬的,力竭的,撤下去重整隊列的,現在糾合起來,能夠随高寵發起沖擊的,一時間也就數百騎而已!
女真鞑子陣列也變得單薄異常,露出了大大小小的缺口,可這些粗壯悍狠的蠻族戰士,仍然死死的立在戰場之上,瞪着血紅的眼睛望向再度呼嘯而來宋軍甲騎,準備還是死戰到底!
視線模糊當中,高寵就看見完顔克努身影,這名完顔婁室麾下骁将,斜斜揚起馬槊,正對着自己,周遭女真戰士都望向他,随着完顔克努揚起馬槊,這些女真甲騎也都揚起了兵刃!(未完待續。。)
ps:高大将軍能否陣斬完顔克努?預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槍挑鐵滑車估計明天能完,有些忐忑,怕寫不好!u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