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寨栅之外的女真步軍突然發出了震天動地的驚惶呼喊之聲,就連女真大陣中的鼓聲,都壓之不住!
在這驚惶呼喊聲中,是馬蹄如雷轟鳴,宋軍甲士渾身血污,越過寨栅望去,就見數百盔纓血紅的甲騎已然奔雷掣電一般趕至,馬蹄翻飛,濺起的都是殷紅血泥,正從側面狠狠撞在這大隊女真步軍上,戰馬将人體撞飛踏倒,馬上甲士兵刃飛舞,卷起一層層的血浪。
女真人亂紛紛猬集在一處的步軍,就這樣一層層被摧垮!本來拼命湧向寨栅的大隊女真步軍,在付出了如此慘重傷亡,眼見勝利在望之際,突然遭到這樣的騎軍兇狠側擊,原本提着的一口氣就徹底垮掉。
無數步軍哭喊着掉頭就跑,不知道多少人自行踐踏,又填入寨外壕溝之中,而在他們還未曾完全退過壕溝之際,從南面而來的女真鐵騎大隊又轟鳴而至,這麽多退下來的步軍又是被自家鐵騎一陣踐踏蹂躏,轉眼間又多丢了百餘條性命下來!
高寵一次沖擊之後,就已經血滿甲胄,他一杆大槍最是靈活,沖陣之際左右翻飛,别的騎軍最多踏翻一兩個步軍,再刺翻砍倒一兩個,他大槍盤旋,沖殺一路卻是挑翻了至少十四五名女真步軍!
這一次沖殺猶自覺得不過瘾,轉頭望去,女真大隊鐵騎又轟鳴如牆而至!高寵對着寨内大聲呼喝:“準備弓弩!”
不等寨中反應,高寵又招呼左右殺得渾身是血的甲騎:“俺們先當一陣!”數百甲騎調轉馬頭。頓時就迎向南面,此刻一條圍繞軍寨的長壕,已經被土囊和血肉屍身填得戰馬可過,女真鐵騎毫不停頓的越過長壕,而高寵率性帶領宋軍甲騎也迎了上去。
在雙方步軍在軍寨内外血戰一場之後,現在又換了騎軍對撞在一處狠狠厮殺!人喊馬嘶之聲。戰馬對撞之聲,兵刃入肉之聲,呼喊叫罵之聲,沿着長壕又更爲劇烈的爆發出來,雙方甲騎糾纏在一處,也沒有多少盤旋對沖的空間,就這樣硬碰硬的厮殺。
不時有人落馬,讓已經布滿戰場的屍身又更多了一層,而這個時候被騎軍掩護住的軍寨之中。傷損慘重的守軍顧不得修補寨栅收拾死傷。忙不疊的又撿起弩機上弦,支架在寨栅之上。這短短時間内,外間拼死厮殺的雙方騎軍,已然是互相又消耗了幾十名甲騎的性命!
寨中一名都頭,提起一面染血的銅鑼猛然敲出金聲響亮,而在外間厮殺的大隊騎軍之中,高寵已經又刺翻了四五名女真甲騎落馬,并挑落一面女真謀克牙旗。
聽見金聲響亮。他大聲呼喊:“走!”
大槍翻飛之間,高寵已經沖開一條血路。一路之中,他不斷挑翻逼退女真甲騎,馬前竟無一合之敵,在他的援護之下,兒郎們越聚越多,最後形成洪流。撞開陣列斜刺裏沖殺了出去!
而在高寵他們大部脫離戰場之際,軍寨之中弩機牙發扳動之聲又響成一片,木羽短矢飛射,當面一排女真甲騎又紛紛中矢落馬!輪到消耗真女真鐵騎的時候,女真軍将就沒這麽大方了。
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沒法再打了。當面有弩機如林,冒死沖擊的話側面還有高寵所部随時會回身側擊,領軍女真謀克們紛紛呼喝,大隊女真鐵騎調轉馬頭便撤,隻留下戰場上一片屍身狼藉。
而高寵他們脫離戰場之後,稍稍回顧一下,高寵大槍一指,這些宋軍甲騎又鼓起氣力,撲向另外一個眼看就要被攻破的寨口,今日厮殺,尚未結束,而來日厮殺,隻會更加慘烈!
這蔚州軍馬能否沖出一條活路,已經是未知之數了,而且即便是能夠殺出去,麾下兒郎還剩下多少,也是不可知的。
夕陽如血,映照在牛頭山之上,照得漫山之上,一片血紅。
一日厮殺終于結束,女真軍馬從山腳掀起的強攻之勢終被打退,一日之中,女真蒼頭彈壓和部族軍這些步軍傷損至少一兩千人之上,真女真鐵騎消耗也有二三百,戰場之上,伏屍處處,到處都是歪七扭八的橹車丢棄在那兒。
無數木羽短矢讓血腥戰場上似乎像是長了一層草出來,而高寵處今日作爲女真人攻擊重點的軍寨,壕溝基本都被填平,寨栅破損大半,弩機損壞近半,一千五百守軍能戰之人僅剩七百,一個騎軍指揮也折損了近百騎,同樣是損失慘重。
雙方隻有哨騎還在戰場上往來,互相都隔着兩三百步距離,掩護着各自軍馬收拾戰場,
高寵在城牆上,就這樣站了整整一個時辰,雖然滿心希望将盡可能多的女真軍馬擊殺,可是今日一戰下來,損耗之重仍然超乎高寵的想象!畢竟不是防禦設施完善的雄都大邑,而女真鞑子攻城之填性命之冷酷無情,打得之狠之硬,也不愧他們擊滅遼國的威名!
夕陽之中,山腳女真人的軍陣重重,直似無窮無盡,今日一天的傷亡損耗,對于這樣一支大軍,似乎隻是無足輕重的事情罷了,而自己麾下軍馬,又經得起多久的消耗?更不用說女真人軍陣深處,那一座座還在拼命趕制的巨大投石器械了!
一時間高寵真有些想放棄,向南退去,依托河北雄城據守,可卻放棄不得,對女真南下軍馬之戰,最重要一點就是要隔絕女真東西兩路軍,蔚州就是重中之重,現在蔚州已經守不得了,必須撤離,飛狐口的守衛之戰就變得重中之重了。
自家雖然還有七百能戰之士,可是除此之外還有兩百受傷的士卒,難道不分出人手來照料,現在這支兵馬,對于求生的希望已經降低到最低點了,明日,女真鞑子就将發起最後的進攻,數百兒郎将泣血在這山腰之寨。(未完待續。。)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