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楊家累世将門,雖都是厮殺出來的功績,可自上而下,早就是家族一心培養出來的,輕易就能到這一步的都是庸人?北伐以來,俺算是看清楚了,西軍上下已經沒有當初的銳氣,打仗之上,還是你靠得住。”
楊淩擺手,“楊大哥,白梃兵都好兵,至少在某看來,白梃兵是能打得的好兵,還有王禀王都統所部勝捷軍也是敢戰之士。”
“你休要安慰于某,某是老種相公一系,老種相公雖然看得透徹,可是畢竟要顧全大局,西軍上下盤根錯節,某難以施展開,所以到了汴梁與不到汴梁,到底,不過就是一個模樣,可白梃兵将士隻有交到你的手上,某才安心!”
楊可世豪飲了一杯酒,繼續道,“王禀倒是個厮殺的漢子,可惜跟錯了童貫,總是将這支精銳放在身邊才肯安心,勝捷軍也是有力使不出,到了現在,童貫倒台,勝捷軍被派遣到了哪裏你可知道?”
楊淩心中猛地一突,曆史上王禀死守太原城,最後打得彈盡糧絕,爲女真人破城陣亡,難道王禀也是到了太原駐守?
楊淩便是道,“難道是太原?”
楊可世隻當楊淩是的道了老種相公的知會,笑了道,“不錯,可惜汴梁都門相公之輩勾心鬥角,到了這一刻。還不過想的就是王黼和王禀一文一武将你壓制住,将來免得又如西軍一般坐大!”
“至于駐守燕地的神策軍,等兩三載過後,不得便是聽不得你楊淩的了!”
楊淩聽到此刻,拳頭便是緊緊捏了起來,自己所做的一切。難道就是爲了擁兵自立,還不是爲了将來在亂世之中,在女真南下之前,保存漢家一份元氣,汴梁諸公卻猜忌如此,實在令人心寒,自家不是曆史上如嶽飛一樣的愚忠之臣。
想到這裏,楊淩忍不住看了一眼遠處站得筆直的嶽飛,風波亭故事。絕對不會發生在我楊淩身上,哪怕今後史書罵名千萬,該我做的,我就要去做,莫讓千百後,漢家曆史再添一筆異族屠戮故事,再讓漢人徒然北望而不可得。
“楊大哥,你不是庸人。隻不過便是想如我一樣厮殺罷了,這汴梁之處你去不得。士大夫之輩紙筆殺人,豈是……”
“賢弟笑了,再是龍潭虎穴俺還能不去?俺曉得文人對俺們猜忌頗深,可是将來,某看不過就是這兩三年,便有巨變。你在河東之地,便是行些不臣之事,在朝廷之中還要有人爲你話打……”楊可世看着楊淩,郝然便是想起了自家年輕的時候,也是想憑借一番鐵血事業封狼居胥。
可是到了最後。碌碌一生,無所作爲,隻有在楊淩身上,方才見到了自家的一絲影子,或許這叫做夢想,漢家兒郎的夢想。
楊淩站起身來,向着楊可世遙遙一鞠躬,“楊大哥,自白溝河以來,這一世,某永遠還不清!”
楊可世到這裏,“這些作甚,某現下就要你的人情了,某有一族弟,喚作楊志,臉上有一塊青色胎記,故綽号叫青面獸,年少時中過武舉,原爲殿帥府制使,因押送花石綱在黃河裏翻了船,不敢回京赴命,四處逃難,後來回到西軍之中便是投了某,某好不容易将其事情料理幹淨,如今就要遠赴汴梁,他也是有一身本事的,某就請你照拂一二了。”
楊可世完之後便是招呼楊志來此,楊志一身戎裝,見到楊淩便是倒頭一拜,“參見楊将主!”
楊淩一觀此人,不由得暗暗感歎,梁山好漢林沖和楊志現身了,病大蟲薛永也算一個,楊淩不由得惡趣味的想到,卻不知道将來,能不能湊足一百零八個!
楊淩一拍楊志的肩膀,“都是本家兄弟,不必見外,軍中厮殺,隻要有本事,就有出頭的機會!”
楊可世捋了捋胡須道,“老種相公所部西軍已經陸陸續續的返回關西,某今日便是就此别過,來日若有機會,某期待在汴梁聽到你大破胡虜的功績!”
楊淩豪爽的笑了笑,“我更期待将來與楊大哥并肩殺敵,驅萬千虎贲于塞外!”
“好,你我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
楊淩看着楊可世走下城頭那豪邁的身影,不由得有些心酸,楊大哥如此鐵血男兒,不能一生于疆場之上厮殺建功,實乃憾事,都門官場險惡,卻隻願楊大哥能夠平安無事……
城樓之下,數千白梃兵重步重騎都是在這一刻默默的注視他們跟随了十幾年的大楊将主,其中有不少人是從十幾歲就被楊可世一手帶到成家立業,其間感情溢于言表,槍矛林立,寒風呼嘯,裏間傳出陸陸續續的啜泣之聲。
誰也不知道楊可世這一去,吉兇如何,但是按照楊淩見聞,汴梁中人對武将排斥到了什麽地步,前朝狄青結果猶在眼前。
楊淩走到城門口,往遠處深深一作揖,“恭送楊大哥!”
白梃軍數千甲士頓時拜倒,齊聲喝道,“恭送大楊将主!”
遠處楊可世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視線之内,縱然是老種相公也不過想的是爲西軍留一條後路,從軍以來,楊可世的照拂曆曆在目,從一都頭,到如今麾下虎贲萬千,楊可世所作所爲,如兄如父。
楊淩回過身來,對着白梃軍兒郎道,“好了,都是七尺男兒,女真人刀槍加身都是不怵,這個時候卻是流什麽馬尿……”
這個時候,湯懷走上前來,爲楊淩披上了貂皮,楊淩久久不話,最後往遠處遙遙一指隻是道,“湯懷,派人将遠處樹林盡數伐盡!”
湯懷略微一錯愕,“這是爲何?”
“因爲它擋住了楊大哥的身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