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呼聲中,爲蕭幹軍令所調遣的幾支遼人軍馬旗号緩緩而前,大隊大隊遼人最後的精銳甲士鼓勇而出,就在今夜,他們要将劉延慶粉碎,保住大遼帝國最後一線希望所在!
即使這個帝國要覆滅,那麽在此覆滅之前,轟轟烈烈的戰一場,與大遼同始終,在燕京城牆上,十名甲士,簇擁着一個身影,同樣在看着眼前這慘烈的戰場。△頂點說,..
戰事,就生在這雄偉的燕京城腳下,一如百年前一般。
耶律大石在蕭幹派來的親衛監視下,就在如血的夕陽下低低長歎,他的身份在這裏,雖然被軟禁了,可是他在燕京城内的活動,還是有一的自由,無非身邊必須要有甲士監視罷了。
這場戰事,他一定要親眼看着。他身邊負責監視他的甲士,又何嘗不關注大遼這最後一場激戰了?布置好警戒之後,就将他擁上了城牆。
看着宋遼雙方近十萬健兒舍生忘死的這場血戰,一如一百餘年前,可是在百餘年前,大遼帝國正是威風橫絕海内的時候。
宋太宗趙光義攜兄長留給他的是從五代十國數十年血戰當中曆練存留下來的漢家最爲精銳的三十萬雄師直抵燕京城下。
圍城三重,殺氣直沖鬥牛的時候,那時大遼帝國,卻還有耶律休哥這些一代人傑在,百年以後的今日,大遼的這些英雄安在?
隻剩下蕭幹和他。在苦苦支撐,而此刻他們兩人,也無法在同一面旗号下攜手作戰了。
“難道這氣數,當真是盡了?”看着耶律大石的臉色沉暗,他身邊一名奚人将領,正是負責領兵監視他的軍将。忍不住問道:“林牙,難道蕭大王無法擊敗這劉延慶?”
雖然蕭幹和耶律大石已經扯破臉了,可是遼人軍将,還是佩服耶律大石的文韬武略,看着眼前這場關系遼國命運的血戰,看着蕭幹居然下令夜間舉火,調動最後精銳做決死一擊的時候。
這奚人将領還是忍不住開口問耶律大石對這場戰事走向的判斷,耶律大石淡淡一笑,緩緩搖頭:“今夜。破劉延慶必矣,他已經喪膽,蕭大王兵鋒深入宋軍如許之深,正是調集兩翼軍馬依寨野戰,夾擊我深入大軍的時候,就算不能野戰得勝,也足夠牽制我大遼軍馬的攻勢,不定就給他拖下來了。可是劉延慶,連領兵出來野戰的勇氣都沒有!隻敢在中軍之内。爲自家軍馬層層疊疊的保護着,隻要突到了他中軍大營之前,劉延慶就隻能崩潰!”
“蕭幹大王大才,敏銳的抓住了這一線戰機,抓住了宋人内讧送給我們的機會,這一仗。蕭幹大王能打赢!”
那奚人将領松了一口大氣,又奇怪的看着耶律大石,既然這仗能打赢,大石林牙的臉色爲何如此之難看?轉瞬間他似乎就明白過來了,大石林牙和蕭大王扯破了臉。蕭大王得勝之後,地個就更加穩固了。
到時候,他大石林牙的命運正未可知,大石林牙,也許就爲這個憂心罷?耶律大石沒有回頭,就猜出了那奚人将領的心思,他低聲歎息:“不是如你所想的,隻要蕭大王能保住大遼這最後一國祚,就算俺耶律大石死了又能如何?俺隻憂心,這氣數,哪怕這次打赢了,也真的盡了。”
“大遼隻剩下燕雲完整一地,連場大戰之後,豪強離心,燕雲之地的積儲也一朝而盡,隻憑借此處,要是宋人再度北上呢?宋人不來,女真南下呢?我們還拿什麽力量來抵擋?”
他按着城牆垛口,眼神如電,極目雲天:“隻要大遼忠心兒郎在,在哪裏不能複興我大遼?何苦爲了這保不住的燕京城消耗他們的性命血氣?天下之大,終有一處,能讓我大遼子弟生聚十年,最終恢複!蕭幹哪蕭幹,你不要爲了自己一己私心,将這麽多大遼好兒郎,拼死在燕京城下!”
無數熊熊燃燒的火炬堆疊在鞏火光搖曳,映照着背後的燕京雄城,在黑夜中拉出了雄渾的身喊殺聲在這夜色當中回蕩,撞擊在燕京城牆上又四濺開來,給這個夜裏,更增添了十倍的殺氣!
遼軍軍馬,不住的在夜色中來回調動,一隊隊的人馬填了上去,傷卒死士,也流水一般的擡了下來,數十架石炮,因爲高頻率的發射,已經散架了一半,也沒人去收下午的時候遭受攻擊的宋軍營寨已經被破,這營寨四下裏已經燃起了熊熊的火頭,遼軍已經沒功夫去收集宋軍營寨當中他們遼軍極爲缺乏的軍資。
幹脆一把火全部燃,還能做爲戰場照明之用,這宋軍營塞四下望樓,已經燒成了四個巨大的火炬,出噼噼啪啪的爆裂之聲,将周遭一切映照得通明。
火光之下,黑色的遼人甲士洪流,紅着眼睛又撲向了下一個宋軍營塞,突破此處,就直撲到了劉延慶中軍大營面前,雙方箭矢弩箭,在夜色當中密集交織,仿佛沒有盡竭的時候。
每一處在宋軍寨栅上面打開的缺口,都有無數人在那裏死鬥,沒有了遼人石炮的壓制,宋軍可以在寨栅上立足,将一切能扔下來的東西都投向了寨櫥缺口,還燒熱的熱水滾油,朝着缺口處傾倒。
這些熱水滾油順着遼人死兵重甲的甲縫直滲進去,随着這些死兵的慘叫聲,甲葉縫中直冒出升騰的白氣,生生的将他們在這鐵罐頭裏面烤熟,一輛正堵着缺口的塞門刀車被遼人甲士用重兵刃推開。
就看見數架一槍三劍箭的床弩已經等着,蹦蹦蹦的射聲響起,擁擠在寨栅缺口的遼人重甲死兵,身上盔甲仿佛跟豆腐一樣輕易被破開,慘叫着倒下一片,屍堆疊之多,仿佛就要将這些大大的寨栅缺口再度塞住一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