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那邊,無異于就是官家對着北伐戰事有些不耐煩了,官家行事,素來就是那幾分熱度,照某家看來,這戰事如此下去恐怕是不行了!”童貫如此一,趙良嗣哪裏還有不曉得其中門道的道理。
句不中聽的,當今官家雖無大過,也是太平時節的君王,家國綴得富裕豐亨,難免就有些好大喜功,也貪逸享受了一些,這北伐戰事一打起來,難免國庫就有些吃緊,官家開銷,哪一樣不是天一般的用度,這戰事拖得稍微一久起來,就有些後悔當初的決定了。
這個時候,官家趙佶難免就念起了當初蔡京執政時自家雖然對其有所忌憚,可是自家過得總歸不會是如此拮據,這天下,哪裏有君王不是的道理,千錯萬錯,都是臣子辦事不得力而已罷了。
狡詐如狐的蔡京老公相安能放過這個機會,朝中風向便是一邊倒起來,童貫王黼一黨,難免就有些招架不住了,王黼在京,又能濟得什麽事!
童貫方一完,便是急不可耐的在旁邊問:“趙宣贊,你也得知了這裏的變故了,你卻有何方略,能解此局?且快快來!”童貫也知道自己失态,咳嗽一聲,坐直身子撫髯不語,又擺起了拿手的學士丞相的氣度。
趙良嗣自然明白,此刻童貫,多于自保的成分居多,這裏面真的有幾分看重的他的道理?可是他現在,雖然疲累到了極,卻沒有半要休息的意思。胸中隻有一團火在熊熊燃燒着,支撐他仿佛還能不眠不休的在宋遼兩國再跑一個來回!
他目光炯炯的看着童貫,一疊連聲的問:“宣帥,依照學生看來,這局勢的關鍵還是在這燕京,如果此時此刻。燕京城攻破,收複幽雲大功,還不是在宣帥手中,一切流言蜚語到了官家耳中還不是耳旁風一般,官家安能薄待功臣?封王之功還不是在宣帥手中,可是燕京一旦不能下,此事必定傳至朝廷,朝中敵手還不正好趁此機會向宣帥發難?宣帥一生功名事業卻要付諸流水憂?”
趙良嗣所的話震聾發聩,句句撞進童貫心底。童貫定定的看着趙良嗣,久久不曾則聲,到了最後,隻是一聲蒼涼到了極處的歎息,什麽話也不,緩緩轉身回卧榻之上坐下,自顧腰上玉帶:“爲官家,爲大宋撫邊二十年。卻是這麽一個下場,局勢何其艱難。某豈能不知道?可是這形勢如此,這北伐大戰急不得,需要穩妥一些才好!可恨朝中諸公盡是在拆某家後台!”
趙良嗣往日一向在童貫面前恭順,這個時候,卻突然抗聲厲喝:“宣帥撫邊二十年,爲大宋屏藩西陲。到了如此年紀,方還親身主持北伐,勞苦而功勞如此,學生如何不知,到了這般時候。宣帥所求,無非就是攜此功勳,得以封王而終,可是現在情形,卻是到了我等不能輕視的局面,兩邊是敵,俺們大宋又不是打不得的兵馬,不若宣帥就下令,這個時候隻能是北渡高粱河,遼人要戰,那便戰就是了,某倒不信,到了這個時候,老種還能站出來與宣帥拆台,如果這樣正好上達天聽,臨陣換将,宣帥帳下還缺了領兵的将領不成?某瞧着王禀王都統就是可靠人選!”
“深之所言非虛,可是老種若是依令行事,但凡北渡,西軍背河而戰,處處掣肘,又多爲步兵,若是敗了……”童貫也不是庸人,帶兵多年,總歸是曉得兵家大忌,難免有所憂慮。
“此時此刻,宣帥焉能掌了他人志氣,滅了自家威風?局勢雖劣,卻并非沒有張良計策!”
“計将安出?”童貫也提高了嗓門,厲聲反問。
“遣劉太尉領兵北渡,和蕭幹決戰于燕京城下,隻要燕京早定,西軍諸位相公即便不願爲宣帥出力,這些人總歸還是能夠牽制蕭幹一些的,蕭幹兵馬不過四萬,劉延慶和蕭幹在燕京城下縱然不能勝,也能打個平分秋色!”
趙良嗣完之後,便是端起桌子上的茶杯,也不看這是不是童貫方才喝過的,便是仰頭一口,童貫微微皺了皺眉頭,現在也不想在細節上多做計較,現在不是扯這些雞毛蒜皮的時候,“可是劉延慶這厮,白溝河你也看到了,萬一局勢不利!”
“劉太尉即便是敗了,可是四路強軍皆敗總歸是不可能的,即便是敗,蕭幹沒有個幾天十天是決計不會在高粱河騰出手的,這個時候,宣帥……”童貫聽到這裏,忍不住把耳朵湊得更近了一些。
“俺們還有一路奇兵!劉光世,楊可世兩員虎将,更不用還有熟悉燕地地形的郭藥師,三人合力手中怎麽也有四五千兵馬,趁蕭幹在高粱河鏖戰之際,繞道奇襲燕京,燕京此刻定然倍加空虛,定能攻克,更不用,這個時候正面戰場,怎見得西軍就一定會敗,怎麽也得鬥個旗鼓相當,縱然稍稍有所頹勢,這燕京攻克的消息一但傳到蕭幹軍中,軍心打亂之下焉能不敗!”趙良嗣到此處,忍不住有些眉飛色舞起來。
童貫還是稍稍有些不放心,但是已經微微有些意動:“你有所不知,兵家之事,不是紙上談兵,所謂兵敗如山倒,一但兵敗,就是一處敗,處處敗,萬一燕京城支撐到蕭幹回師……”
趙良嗣捋了捋胡須,“如此,宣帥可願聽某一言!”
童貫車主趙良嗣的袖袍,“某如何不願!”
“現今女真在北,某等現在可以令其出兵相助,以備萬全之策,這其中不過就是多花費一些錢币而已,女真縱然破關南下,也不過隻是擄掠一番,隻有退去。汴梁城中官家,其實并不在意燕京城是誰打下的,官家要的,也隻是燕京,這北伐大戰,如此龐大的開銷都是挺過來了,又何惜這代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