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隻是僅僅幾個當地的駐軍,這些駐軍,已經久未經戰事了,卻是連兵器都拿不太動的,大石林牙在燕京整練契丹新軍的時候,都是不屑用這等人的。
這些兵馬隻不過數十人,經營這蒙山的一些田地,以此爲營生,蒙山口的防務早就是不搭理修繕,守将将麾下的士卒發展爲自家的佃戶,日子倒是過得潇灑,當宋人一打到此地的時候,那守将便是直接棄了此處,收拾細軟奔了燕京而去,下面的軍士早就變成了老實巴交的農戶,隻是降了大宋。
老種小種大軍過境之後,也隻是将這處後路交給楊淩,楊淩所在兵馬到了這裏稍稍休整了一下防務,也是留下了數十人留守于此。
慢慢的已經進入了秋季,雨水也多了起來,湯懷率隊走在此間,前面不遠之處,便是蒙山口,約莫就隻有十幾裏的距離,山谷當中,雨霧彌漫,幾乎是數十步開外就難以分辨。
湯懷所部,護送這馬小英以及數月大的小方旭,回轉涿易二州,前面就是蒙山口,到了那裏,也算是有自家的兄弟留守,臨時歇歇腳,給戰馬喂寫糧草,燒壺熱水暖暖身。
想到此處,衆人的心才顯得不那麽浮躁,雨勢雖然小了一點,可仍然是淅淅瀝瀝的落個不住,秋雨如油,澆得山路濕滑到了極處。湯懷帶着近百餘騎,隻是平着馬一步步的在山道當中走着。
大家都是渾身濕透,頭盔都掀在了背上,隻是掙紮前行,湯懷走在最前頭,步履穩健,隻是警懼的四下打量,蒙山口既然稱爲口,關塞就卡在兩山之間通道當中,這個關口,正是直面燕京最近的關口,卡住了通往幽燕平原的道路,關口兩側,是一部小型的山嶺,稱之爲蒙山。
蒙山口此地地形雖然有些險要,可是也就僅限于此,山勢頗爲平緩,更何況僅僅隻有數十人駐守,若是付出了個百把人代價,也就能打下來,更後面的便是馬小英等人。
昨夜如此大雨,今晨雨霧又起,對面動靜幾十步外就難以分辨,正是兵家潛越破口的大好時機,不過料想遼人高粱河戰事吃緊,這蒙山後路,應當是無虞。
湯懷他身後兄弟,一個個都已經走得人困馬乏,這泥濘的道路,實在是有些讓人苦惱,健馬不安的搖着腦袋,噴吐着重重的響鼻。人馬口中鼻中,都噴吐出了長長的白氣。不論人馬,被晨風一吹,都凍得身上直打擺子。
随馬小英湯懷他們北來的人馬,其中的常勝軍降兵還好,習慣了幽燕天候,也一向衣食不周,吃慣了苦頭的,跟着湯懷前行隻是一聲不吭,有些曾經是是西軍的戰士卻有低低的郁悶聲出來了。
他們都是大宋優渥條件之下養出來的兵馬,和西夏作戰盡管厮殺之間不在少數,可是總是好一些的,多少有點驕橫之氣,要是一個服氣的統帥帶領他們,那沒話說。
楊淩當初率領他們,戰必當先,又立下了潑天的大功。這些兵馬對他是奉命唯謹,現在湯懷帶他們往後路走,卻未必能鎮得住他們。湯懷出身,其中有些當初跟着楊淩搶下涿易二州的戰士也知道大概。
河北敢戰士出身,他們兄弟四個人最先和小楊将主結識,一年不到之間,兄弟幾人都是蹭蹭蹭的往上頭竄,湯懷形貌,也有些文弱,也不見得能讓人望而欽敬,面貌樸實,毫不出奇,歲數連二十都不到。
所謂嘴上無毛,辦事不牢,雖然湯懷的氣度天生沉穩,舉止肅然。在軍中也是吃苦在後,可沒有一個像樣的戰功拿捏在手,沒有獨當一面的功績,總是讓這些驕兵悍将無法心腹口的。
現在嶽飛等人的能力雖然毋庸置疑,可是表面上表現出來的,卻是不足以服衆,這些軍務,換了一個西軍将佐,同樣能做得妥妥帖帖,甚至猶有甚之。
他們所欠缺的,就是打一場硬仗,把名聲打出來,現如今,每個人都是對湯懷頗有微詞,“俺們算是守住後路也算是認了,跟着小楊将主就是,輪到俺們出四處遮護後路,那沒話說,現在倒好,跟着這厮鳥往涿易走,全部拉出來淋得透濕!”
“俺們命苦,跟着北上,當兵吃糧,聽命行事也是本分,可不能拿人當牲口使!吃幹糧睡野外,若是跟着小楊将主,北伐大戰主要的功勞雖然分不上,可是一些湯水卻是喝得上的,撿幾個遼人敗兵的頭顱,也能換幾貫賞錢。”
“這湯懷,說實話,雖然是小楊将主麾下親軍都虞侯了,可是真正巡過幾次哨?得過幾個外敵級?俺們身上哪個沒有數十條人命進賬。”
這些抱怨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讓湯懷聽到,常勝軍士卒不敢開口,都交換着眼神,看湯懷如何應對,湯懷當然将這些抱怨聲音都聽在耳朵裏頭了,也不過是在心裏頭一笑,一團神還是全部貫注在霧蒙蒙的前方。
嶽飛大哥曾說過,要讓這些老卒銳士心服,不是靠的言談軍法,而是靠爲将者的本事,小楊将主已經将地位給了他,而自己能不能遂平生抱負,也隻有靠的是自己!
血戰涿易二州最大的光輝還是楊淩,甚而王貴的功勞都要比其他人大得多,即便有所厮殺,已經是上不得台面的了,現在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湯懷到底是不是盼着遼人真的前來包抄了後路,與自己打一場遭遇戰,好一展自己的本事!
對于這些閑言碎語,湯懷隻是身形不動,連頭也不回一下,隻是一步步的朝前走,暮然之間,山裏頭吹來一陣冷風,讓人直打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