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遼軍之中素知女真軍有虐待降卒和殺戮将卒的傳統,因爲女真人非常痛恨臨陣投敵這種行爲,所以說逃往女真軍陣地,需要很大的勇氣。
每件事都有兩面性,雖然對于降卒女真人尤爲的痛恨,可是對于遼國之中有本事的大将,女真人對待都是優渥,對于平民百姓,雖然女真人不會直接打殺了事,可是對他們的性命都是不怎看重,都是牲口一般的存在,心情不好的時候,便是虐死了也沒什麽打緊。
“不能在這樣等下去了,要突圍。”耶律延禧豁然站起,現在想什麽都沒有用,趁遼軍還有些戰力,嘗試突圍是當務之急。
就在這個時候,西北方突然閃起了一陣陣的火光,耶律延禧擡頭北望,一向有些優柔寡斷的他便是終于下定了決心,“立刻埋鍋造飯,三軍飽食,一個時辰之後,向護雲崗進攻,此戰不成功,便成仁,大遼國事,在此一舉,勝則來日亦可徐徐圖之,敗則再無翻身之日!”
黎明的曙光還沒有出來的時候,耶律延禧親自指揮遼軍将士進行突圍行動,他把軍隊分成十批,向女真軍護雲崗陣地開始強攻,而耶律延禧也親自擂鼓助威,鼓勵将士奮勇向前。
女真軍上下驚詫的看着這群骨瘦如柴,衣甲破敗的遼軍将士迎着漫天飛舞的箭矢奮不顧身的沖擊而來。
遼軍已經近一個月沒有吃過飽食的糧米了,他們衣甲的皮革部分早就被拆下來煮着吃掉了,有些軍兵因爲皮靴可以充饑,此時隻能用麻布包裹着雙腳沖鋒,很快雙腳上的麻布就跑飛了,實際上是光着腳在沖鋒。
遼軍将士高舉着兵器,大聲怒吼着前進,似乎一點都不在乎死亡的威脅,因爲他們早就在鬼門關盤桓多日,對生死看的已經非常淡了。
第一批遼軍很快死傷殆盡,第二批緊随其後,第二批被擊潰了,第三批接替而上,一批一批遼軍将士仿佛無休止的沖擊着女真軍的陣地。
正面防守的女真軍似乎沒有見過這樣的陣勢,爲首的一名軍官有些驚慌,馬上将這個情況上報給此地的負責人銀術可。
完顔婁室已經爲宗翰調走,可是此地依舊有三千真女真甲士駐防,女真甲士一向看不起遼人,戰陣之上,遼人不過數個回合便是崩潰,可是今日一看遼軍便是有冒死突圍的意思,這個時代的女真甲士軍士素質都極高,見到這種局面,趕緊将情況上報給主将銀術可,不少女真甲士便是建議銀術可,當面遼軍此刻已經瘋了,應當上報宗翰擴大戰圈,免得被遼軍臨死還咬掉塊肉。
銀術可聽到戰況,臉色絲毫不變,似乎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他将身上的盔甲輕輕撫摸,誰都不相信遼軍在被困半個月之後還有能力突破女真軍的包圍圈,耶律延禧想要用人海戰術沖擊女真軍的陣地,那是癡心妄想。
一員謀克在一旁進言道:“将軍,困獸之鬥不可不防,遼軍的垂死掙紮可輕視不得,俺們女真兒郎的性命都是極其珍貴的!”
銀術可斜眼隻是看了這員謀克,那人便是背上起了一身冷汗,“俺們女真勇士自從起兵以來,那一次不是悍不畏死,跟随阿骨打老皇帝厮殺的時候,哪一次不是以命博命,從絕境之中打出了江山,現在一個個腌臜厮都是腰纏萬貫,生口過百,開始惜命了?”
那謀克當下便是憋得臉頰通紅,這個時候女真人上下尊卑還不怎嚴密,就是完顔宗翰在面前,他們即便是心中敬畏之心甚重,也不過是稱呼一聲宗翰,這謀克隻是咬緊牙關上前拜倒,“銀術可,你這般說話便是小瞧了俺們,俺和麾下的兒郎豈是畏死之人,俺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如若不通,俺遵你行事就是,到時候卻放俺打這個頭陣。”
銀術可站起身來,當下便是哈哈大笑道,“這才是俺們女真族的勇士,這頭一陣俺許你便是了,這護雲崗,某花費了大氣力打下來的,豈有吐出去的道理!”
銀術可深知,女真按出于虎水,憑借的不過就是一往無前,以快打快的勇力,自起兵以來未嘗一敗,值此時節,決不能退一步。
護雲崗之中,女真甲士虎目圓睜,分成了兩部,遼軍蜂擁而來,女真人早已經是披甲而立,待到令旗一揮,女真甲士竟然是從護雲崗之中沖了出來,以三千甲士,不思防守,反而是出而迎頭擊之,這便是女真人素來的行事風範。
雙方步騎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厮殺之聲震天而起,戰鬥持續了一天一夜,遼軍在護雲崗留下了大量的屍體,最後耶律延禧不得不下令停止進攻,吵鬧喧嚣的戰場再次歸于沉寂之中,遼軍最大規模的一次突圍行動以失敗而告終了。
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沒有一鼓作氣的拿下護雲崗,遼軍之中絕望的氣氛更加的濃郁了。
而在銀術可看來,決不能後退一步,遼地廣袤,在西在北,還有依附于大遼的部落,退後一步,包圍之處難免會有漏洞的存在,耶律延禧一但突圍完全有能力再次籌集十萬大軍,打蛇不死,麻煩便是會一堆一堆的找上門來。
第一代女真勇士能夠将遼人打得找不着北,第二代女真也能壓制住他們,可是開始貪逸享受的第三代,第四代呢?
銀術可的目光放得極遠,今日便是存了将耶律延禧留在此處的心思,女真甲士不足三千,可是厮殺之中,便是猶如洪水猛獸一般,當面遼軍應該是在兩萬上下,這一戰即便是有所犧牲,也是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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