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玠臉上閃現出一絲莫名之色,良久之後,便是模棱兩可的說道,“前途不可限量!”
老種将身上的裘衣裹了裹,然後道,“某百年之後,我那弟弟是難鎮住那群驕兵悍将的,這西軍将來變成什麽模樣某也不知道。”
“吳玠,帶着麾下兵馬去楊淩所處效命罷,楊淩總歸是賣某這張老臉的,隻盼他将來能夠記住某今日的香火之情,将來西軍有難,說不得還得倚仗此人伸一把手。”
……
燕京城中,自宋師北伐以來,都是人心惶惶的模樣。
北有女真于關外虎視眈眈,南有大宋兵馬呈兵白溝河,大遼鼎盛時期的疆域早已不複,所能控制的也隻有這幽雲十六州而已。
而燕京便是他們心目之中最後得精神倚仗。
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宰相李處溫建軍各位大臣,在燕京城中掀起了一派亡國理論,燕京也有些不穩的迹象。
正所謂亂世之中出英雄,就在這個時候大石林牙,蕭幹揮師南下,大敗宋人北伐之師。
這份功績,對于這個風雨飄搖的殘遼來說,實在是有些振奮人心了。
燕京城之中一些不穩定的因素,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就連宰相李處溫也不得不強自按捺下小動作,李處溫爲漢人,到了這個時候,也實在沒有和大遼國祚同始終的覺悟。
雖然說李處溫權主軍國事,可是真正的兵權是不可能由漢人掌握在手的,更不用說在燕京南都中樞,真正握着大遼兵權的便是兩人,耶律大石和蕭幹。
可是二人挾着大勝之勢歸來,即便是深得蕭普賢皇後信重的李處溫也隻得偃旗息鼓。
蕭幹也耶律大石都是人傑,回到燕京之後,便是将宮中的侍衛全部換掉,國事之上,也是大權獨攬,倒不是他們太過霸道,因爲這等時候,就是需要一個頂天立地豪傑,能夠将場面震得下來,可惜的是,值此末世,這樣的人物大遼竟然出了兩位,一山不能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
即便是兩人回到燕京,先前還有些動亂的燕京,頓時就平靜了下來,可是在這平靜的背後卻是醞釀着一股更大的風暴,那就是他們新立的天賜皇帝耶律淳病重垂危,随時都有歸天的危險。
而皇帝歸天之後呢,大石林牙和蕭幹大王都是值得追随之人,燕地有識之士,又該追随于誰?
這些都是後話,還暫時可以不用顧慮,最憂心的便是天賜皇帝的病情,耶律淳乃是天祚帝耶律延禧的堂叔,可是耶律延禧不争氣,将大遼江山丢了大半,精銳也是付之一炬,更令人心涼的是,耶律延禧竟然抛棄了追随他的臣民,先是逃往雲中,後又逃入夾山。
而大遼這個時候已經是群龍無首,外部強敵壓境,所以大遼貴族便是在南都(原爲南京,意思就是南部的京城,南京這個詞實在有太多類似之處了,在這裏怕讀者混淆,就直呼南都了)燕京立了他的堂叔耶律淳爲天賜皇帝登基,耶律延禧被降爲淮陰王。
剛一登基,耶律淳便是大病不起,要知道這個時候的耶律淳已經是五十九歲的高齡,在這個醫療不發達的時代,已經算是高壽,可是這其中卻隐隐約約透露出一股不同尋常的意味。
這裏面是不是有什麽貓膩?燕京百姓都是憂慮,而此時此刻,燕京皇宮之内,一向大病不起的天賜皇帝耶律淳正與四軍大王蕭幹對面而坐。
耶律淳和蕭幹表面上是君臣,可是實際上,蕭幹的姐姐蕭普賢女卻是耶律淳的皇後,在耶律淳未曾登基之前,二人便是以相稱,但如今卻比往日多了幾分冷淡。
耶律淳本該病怏怏的躺在床上,面色枯槁,奄奄一息,按照禦醫私底下的說法,陛下壽命已經不足兩日,可是今天他忘了吃藥,也不知道是他有意忘了還是無意忘了,竟然就從龍榻之上爬了起來。
似乎是爲了告知世人他們的郎舅關系好得不行,好不容易清醒的耶律淳就将蕭幹叫到了宮裏,擺上一桌酒席,桌上的菜肴都是耶律淳特意囑咐的,自家小舅最愛吃的菜肴,可是蕭幹吃在口中卻味同嚼蠟,全沒了滋味。
人一但心中有了隔閡,就絕不會交心,蕭幹比耶律淳小了十幾歲,依稀還記得少年之時便是記得自家跟在姐夫後面馳騁圍獵的情景。
“蕭弟啊,朕時日本就無多,你我兄弟二人也是久未宴飲,今日能飲否。”耶律淳的臉上泛出一陣病态的紅光,他登基的時日本來就不久,其中大多數日子還是在病榻之中度過的,大多數的舉止行爲還停留在做王爺的時候,更不用說,蕭幹也不是外人,所以稱呼就顯得很是随意,沒甚架子。
“臣弟如何敢飲,萬一聖體有恙,姐姐的鞭子可是不會饒我。”蕭幹身着一身勁裝,接到皇帝的旨意時他還在軍中,便是卸甲匆匆而來,此時此刻的殿中,兩廂宮人侍從皆是退避,顯得尤爲寂靜,蕭幹雖然嘴上這樣說,可是杯中的酒卻是一飲而盡,沒有半分拖沓。
“好性子!”耶律淳緩緩舉杯,顯得有些無力,隻是小飲一口便是置下。
“蕭弟……”耶律淳說道:“不知道多久,你我兄弟未曾這樣單獨飲宴了。”
蕭幹心中也是有些狐疑不定,不知今日耶律淳爲何有如此興緻,方才咽下酒水,便是低沉着聲音道:“陛下國事繁重,小弟又怎敢輕易之間前來叨擾?”
耶律淳沉吟了半晌,最後隻是歎了一口氣道:“國事艱難,可是朕這身子卻是不争氣,往日都是不能視事,哪裏是國事繁重,反倒是蕭弟爲大遼鞠躬,朕心中委實過意不去……”
蕭幹臉上頓時大驚失色,這般言語,卻是讓他不安起來,皇帝是在猜忌自家權柄過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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