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宋軍兵馬更是緊随其後,手中馬槊都是平舉,一但刺入遼人的身體便立即撒手,戰馬的慣性就足以使馬槊取得極大的殺傷性,若是再死死的抓住馬槊,恐怕就是會被帶到馬下,甚而或者說骨折,除非是一些猛人,能夠将敵将頂飛,一般的厮殺漢便是如此,這就是最省力,最直接的戰鬥方式。
要說這等以騎兵快速沖陣的打法還是以重甲騎兵采用的居多,可到了這個時候,還管什麽重騎輕騎,所有的甲士都将自己生平最好的厮殺經驗毫不保留的使将來了出來。
場面便是更加的混亂,要說當面的奚人兵馬,胯下都是好馬,幽雲十六州本來就是一個極好的産馬之地,其中有一部分還在今天的蒙古境内,更不用說鼎盛時期的大遼疆域又豈止隻是幽雲十六州這麽簡單。
遼軍的戰馬,都是從諸多馬中挑選出來的,起碼都是神駿異常,這一點較之宋軍便是有着很明顯的區别,宋軍騎軍坐騎來之不易,大部分都是河曲馬,比之遼軍的常用坐騎都是至少少了半頭去。
可這一厮殺起來,急行軍而來的宋人反而是占到了絕對的上風,即便是蕭餘慶身邊拱衛了不少的甲士,這個時候臉上也時不時的沾染上厮殺的鮮血。
雙方始一接戰便是陷入到了艱難所在,這個時候也沒有人再去看上郭藥師一眼,甄五臣已經被滔天的熱浪烤得嘴唇幹裂開來,這個時候,便是一把拖住了郭藥師,“都管,俺們先出去再說!”
一行人總算是出了府門,這個時候也沒有了一絲一毫的氣力再去厮殺,隻是盤坐在地上,一刻也不停的喘着粗氣,郭藥師更是靠在路岩之上,一手握住肩頭的斷槍,正欲使力,卻見甄五臣上前,“都管,讓俺來吧!”
郭藥師也不多說,點了點頭,一雙眼睛也是落到了戰場的局勢之中,甄五臣一手握住槍柄,動作極其的迅速,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便是将斷槍拔了出來,槍頭之上全是血迹,甄五臣激昂斷槍丢開,急忙扯了一塊碎布,将其堵在郭藥師的傷洞之中,猶是如此,鮮血也是一時之間難以扼住。
郭藥師臉色便是極爲的蒼白,滿頭盡是大汗,可以想象其承受的痛苦是多麽的巨大,可就是如此,郭藥師竟然連哼都沒有哼上一聲,隻是其牙關耀得咯咯作響,直欲将牙齒咬碎的陣勢。
宋人兵馬陸陸續續的趕到,蕭餘慶的面上已經盡是死灰,麾下幾個奚人将領撲了過來,隻是吼道:“大人,走吧!回燕京!俺們在這涿易二州,本來資源就是機器的匮乏,俺們的羽箭都已經射光,将士也死得差不多,戰不得了!實在是戰不得了,當面宋軍俱是精銳,若是再遲疑半分,俺們就得被宋人鋪天蓋地的大隊聚殲!這涿州城是怎麽也保不住了,大人還請回轉,俺們說什麽也得報保住大人殺将出去,蕭幹大王和大石林牙還在高粱河布置,屆時再将他們打回去就是,家中妻小,全都有勞大人照料了!”
蕭餘慶這個時候臉上滿滿的全都是瘋狂之色,這個時候麾下說什麽都已經是聽将不進去,口中隻是在喃喃自語,“當面宋人統兵者究竟爲何人,自易州始,俺們就一直落了下風,此人行事總是險中求勝,将俺的算計一一落空,如此英雄豪傑,怎可能是碌碌無爲之輩,大勢如此,難道是天要亡我遼祚!”
“大人,退吧!”麾下卻還是在死死的勸告,而蕭餘慶臉上已經沒有了絲毫的神采隻是死死的盯住前方,“某不退,某還要退到什麽地方,生逢此世,總歸要有男兒灑血,今日便是死在此處又是如何?俺就隻想親眼看看,他,究竟是生得什麽模樣!”
……
嚴世臣的戰馬卻是實在是被砍上了不知道多少刀,終于是哀鳴一聲倒地,嚴世臣本人更是一個驢打滾滾出了死人堆,腦門之處,也是被磕出了血迹,手中兵刃也不知道折在了什麽地方,饒是如此,嚴世臣順手便是提起地上一柄鬼頭大刀,隻是一瞬間便是撲身進場。
蕭餘慶麾下将士再是能戰,這個時候人數越來越少,到了楊淩來此之時,依舊再做垂死掙紮,蕭餘慶僅僅的盯着大纛之下的楊淩,大聲道,“當面宋将,可否告知名諱?”
楊淩一身盡是蕭殺之意,聽聞之後便是冷冷的看了蕭餘慶一眼,“大宋楊淩!”
蕭餘慶慘呼一聲,“好,某能會此豪傑也不算虛妄了一遭,郭都管所寄望南朝若是能多得尊駕這等幾個人物……”說到此處,蕭餘慶身邊的士卒便已經是被圍殺得幹幹淨淨,無數兵器便是齊齊指向他,蕭餘慶指着楊淩,轉頭對着臉色蒼白的郭藥師道,“郭都管,今日是你勝了某一招,不過某卻是不信,有如此人物,某卻是在地府之中等着你!”
蕭餘慶說完之後便是毅然拔出腰刀,橫頸自盡!
郭藥師呆呆的坐在原地,腦海之中不停的回響着蕭餘慶之前所說的話,宋人北伐已然是大勢所趨,有此強軍,士氣也是高漲,異日局面,難道自己還有出頭的機會,楊淩此子,也是棱角鋒芒極重之人,某還能擁兵自重?
而這個時候,楊淩卻已經是翻身下馬了,徑直走向郭藥師,“都管傷勢如何?”
郭藥師面上盡是頹然之色,苦笑着搖了搖頭,“今日有勞楊大人搭救,偌大恩德沒齒難忘,這涿州和常勝軍就交由大人了。”
楊淩頓時道,“都管且安心養傷,有功之人,大宋都是優待,爾等都愣着幹什麽,還不去尋一處幹淨所在,尋來大夫,爲郭都管診治!”
身邊士卒便是急忙上前,架起了郭藥師,郭藥師垂着,甄五臣也不多說,隻是死死的跟着郭藥師,寸步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