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側兒郎一個一個的倒下,郭藥師卻是連頭都沒有回頭看一眼,在這亂世之中,人命都是最不值錢的,況且常勝軍上上下下的數千人也早就是有了馬革裹屍的覺悟,郭藥師隻是槊尖橫掃當面一排遼人軍将,直娘賊的僅剩下的兩個也被郭藥師斬殺,這個時候,奚人兵馬并未曾退卻半分,又是一排甲胄齊全的兵馬上前,而常勝軍之中遮護郭藥師的,從來就沒有短缺過人手。
要說這等短兵相接,常勝軍的甲胄是要輸于奚人兵馬的,可是能夠在這裏的厮殺軍漢,誰沒有一個破甲的氣力?總的說來,縱然常勝軍士卒勇武,再怎麽不要命,即便是能夠挑破遼人的甲胄,這厚厚的防禦也能爲其争取到一個緩沖的時間,在這等眨眼一瞬間的功夫,對方的長矛便是能夠先一步送入常勝軍的腹中。
所以對拼起來,即便是有郭藥師,甄五臣這等虎将,總歸是常勝軍傷亡要高于奚人的。
以命換命之下,這個地上都是撲上來一層厚厚的屍體,一個遼人觑到一個空擋,手中梨花槍便是直刺如郭藥師的肩頭,郭藥師怒喝一聲,卻是反手拔出了腰間佩刀,将肩頭長槍斬斷,而另一隻手,馬槊便是直直向那奚人留着發髻的腦袋敲去,頓時就是腦髓四濺,那身邊的甲士看向郭藥師的眼神更是有些動容了起來,不露痕迹的後退的一步。
郭藥師也不去拔插在肩頭上的槍頭,這個視乎貿貿然然的去動,隻會讓自己的鮮血留得過多,在厮殺當中,便是會更早的脫力甚至休克,也隻有等戰後再做處理。
郭藥師虎目當中滿是殺氣,手中馬槊更是橫掃,便是打在兩名甲士的胸膛,一口老血噴出,便是倒在地上,那噴出的鮮血之中,甚而還可以隐隐約約的看見内髒的碎肉(咳咳,會不會太惡心了?),更後面,奚人也是沒有爲郭藥師的氣勢所攝,一排排的兵刃隻是猶如機械一般的刺來。
饒是郭藥師深經戰陣多年,這個時候也有些強撐的模樣,現實便是如此,所以說在戰場之上,個人勇武極難對戰局産生決定性的影響。
所謂猛将,也是能夠起到一定的作用的,在局部的小型戰鬥,更或者在某些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形之上,是的的确确會讓敵軍喪膽,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号稱無天,一個打一千個的。
雙方都是咬牙死撐,這個時候,拼的便是胸中緊緊憋住的那一口氣,冷兵器時代,一般傷亡是達到了三成便是會對軍心産生一定的動搖作用,可是常勝軍全都是不要命的人,更不用說在這種無限接近于巷戰的小型戰役之中。
郭藥師的發髻已經被打散,一頭略微有些花白的頭發被打散,滿臉盡是血污,身上傷口不知道有多少,這個時候,饒是他也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甄五臣隻是上前接應郭藥師,邊走邊道,“都管,都管,莫要再強撐了,隻要你在,俺們常勝軍就在,且愛惜自身,讓末将沖殺一陣吧。”
可是此時此刻的郭藥師仿佛是魔怔了一般,一雙虎目隻是血紅,甄五臣所說的話,就猶如完全沒有聽到一般,手中馬槊隻是隻管遞出,不時怒吼一聲,将渾身上下的氣力壓榨到了極處。
甄五臣隻是上前,喝令道,“将都管給某拉下去,都管若是怪罪,某一力承擔。”
說完之後,郭藥師便是被麾下幾個大漢死死的拖了下去,甄五臣便是舞着一柄大刀直沖了上去,一時之間,厮殺之聲,更加慘烈,而當面的奚人在某一刻突然罷手,往後撤出兩步,但是甄五臣卻是看到在首列之後,一排排強弓便是對着門口,不由得毛骨悚然,“都給俺趴下!”
說完之後,對面弓箭頓時弦驚,幾個來不及動作的常勝軍士卒頓時就成爲了箭靶子,渾身上下全是箭矢。
一陣箭雨之後,從遼人之中便是飛出了不下二十個瓦罐,直向府邸之中抛來,瓦罐落到府院之中便是破碎開來,一股濃重的火油味道便是鋪面而來,這個時候,更後面的一排奚人兵馬更是弓箭上弦,與之不同的是,這些弓箭乃是火箭,随着号令一下,一支支箭矢頭之上帶着火焰就朝天上抛射而出,然後落到府邸之内。
這個時代的建築物大部分都是用木頭建造,我們的祖先,可以不使用一顆鐵釘,一顆螺絲,其建築卻是能夠安穩的使用數百年,可是其中有一個緻命的缺陷便是太怕火了。
爲什麽古代特别要有打更的,喊着,“天幹物燥,小心火燭”的口号,蓋因在那個時候的大都市當中,一但一家起火,火勢便是會迅速的蔓延開來,一個不慎,整片城區便是毀于一旦。
若是起火,便是隻能猶如蝮蛇蟄手,壯士斷腕一般,将火源周遭的建築物,全部使用人力拉垮,造成一個隔離帶出來,即便如此,代價仍然慘重。
當甄五臣等人聞到火油味的時候便是心中猛地一跳,未曾想果然不幸言中,一支支火箭直接就落到院内,火勢轟然而起,甄五臣喝罵道,“直娘賊的遼狗也太歹毒了一些,竟然想将俺們活活燒死在裏面。”
郭藥師好說歹說總算是回過神來一些,再經火光一照,整個人幾乎都清醒了回來,這個時候也是表情凝重,心中不由得彌漫出一陣悲哀之意,“這便是男兒末路麽?”
就這樣坐以待斃,絕對不是郭藥師,僅僅隻是一瞬間他便醒轉過來,死死的看着府門口數百支泛着寒光弓箭,隻是怒号了一聲,“弟兄們,俺郭藥師對不住你們,且随某家再沖殺一陣,就是死也要有男兒模樣,好過在此活活烤死……”
“願随都管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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