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要是論到其他方面,就隻能從民間特例選拔人才,所以有鑒于此,科舉之中開設了兩科,一門就是進士科,便是錄取學問高的人才,通常所說的科舉成功便是如此,另外一門便是明經科,這門科舉是選擇有獨到手藝的人才,例如治理水利頗有心得者也會通過明經科被提拔爲官員。
這樣一來就是從某一方面彌補了人才上的缺陷,可是軍事上的人才卻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培養出來的,隻能是從沙場征戰,萬千人中以功勳不斷的提拔,最後始成大将。
正所謂龍有龍道,鼠有鼠道,西軍當中整個團體經年都是在與西夏黨項人打仗,整個關西之地,将門之中也隻有專門培養自家子弟行武功之事。
在文采和行政上得心應手的王黼,面對軍事瞬間就麻了爪,好在他對自己認識十分的深刻,便是前來混功績,也不需要親力親爲。
所以大軍開拔,王黼總是吊在最後面,絕不輕易臨近戰場,平日裏商議軍事也難得參與,反正就是我不懂,别來煩我。
攤上這麽一個副帥還有什麽好說的,大軍慘敗之後,童貫逃到了河間府,王黼更是喪膽,沒有絲毫擔當和義氣的跑到了比童貫更遠的真定府之中。
而另一面,立刻上書官家,将自己摘得幹幹淨淨,令得隊友童貫也是頗爲不齒,童某人要是倒台了,他王黼就能好過了?
本來好好的一場戰事,其中參雜了太多的利益糾葛,最後搞得卻是大家都不怎麽痛快了。
老種相公本來在京中的倚仗便是蔡京,每年份子錢奉上也不在少數,正是因爲如此,每年的軍饷撥付才沒有短缺了半分,可蔡京一倒台,汴梁都門之中便是再也沒有了爲西軍說話的人了。
老種相公受了牽連,也是被童貫欺負得兩眼淚汪汪。
王黼在真定府之中,似乎是全然忘記了北伐之事,每日裏隻是莺歌燕舞,與一衆士大夫之輩宴飲尋樂。
軍報傳到府邸之時,王黼身邊猶自坐着兩個歌姬,當滿頭大汗的城防官闖進此間之時,王黼方才警覺到前方戰事或許有變。
童貫傳來的緊急軍情,王黼也不好不重視,急忙摒退左右。
王黼将信紙打開,匆匆忙忙的閱讀完事,臉色便是瞬間大變,“那報信的勝捷軍軍士現在在哪裏?”
那城防官此時此刻還跪在地上,大氣兒也不敢出一聲,這等出将入相的大人物,平日裏就是遠遠的望上一眼都覺得沾了文曲星的仙氣兒,如今讓此人如何不緊張,“回相爺的話,那勝捷軍軍士摔下馬之後昏迷不醒,小人已經遣了人将他送到醫館救治。”
“速速将其尋來,某有要事詢問。”王黼說完之後捋了捋胡須,“此事你做得不錯,去尋某的管家,你的差遣應該換一換了。”
一個小人物的升遷自然消不得王黼親自出馬,這些事情,有下人辦理,王黼能夠說兩句話,自以爲是優渥賞拔。
“多謝大人!”這城防官磕了一個響頭,便是急急忙忙的跑出了府外。
奇怪的是,此人并沒有去尋管家,出門之後便是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俅囊的,俺好心幫忙就是爲了個圖個利市好處?直娘賊的當官的忒看不起人了些,這等人物也沒甚了不起的。”
此人心中還有些着惱,那勝捷軍甲士此時此刻已經是重傷在身,若是事态緊急,真的就懶得走上那兩步路?
還是覺得自己折了什麽勞什子的風骨?這人性情薄涼如此,城防官雖然位卑,卻也不屑得那利市。
此人将話傳到醫館之後,頓時醫館就炸開了窩,立馬将剛剛醒來的勝捷軍軍士送到王黼的府中。
這天夜裏,王黼府門當中也是沒有人睡得着覺,王黼都沒睡,其餘人等又有誰敢睡,不過就是老老實實侯着,等着随時傳話。
不時茶湯引子便是不斷的往裏面送将進去。
一直到了天明時分,王黼才盯着熊貓眼出來了,北伐戰事有變,戰局扭轉本來是好事,可是偏偏立下這場大功之人,竟然被争取到了老種相公一邊,等到這份捷報到了京師當中,手段老辣的蔡京老公相安能不抓住機會,将自家一黨徹底打壓,從此以後,再沒有翻身的機會。
蔡京會給他們留下後路嗎,不會,此人的手腕衆所周知,王黼與一衆幕僚商議了一晚上,依然是找不出絲毫的對策來。
“大事休矣!”王黼仰天長長的歎息了一聲。
身邊的幕僚這個時候大多坐立不安,王黼一但倒台,他們也就是樹倒猢狲散的模樣,今後的出路可謂是極其的艱難。
“大人,這真定府留不得,下官認爲,相爺應當立即回轉都門汴梁,主持一應事宜,即便大事有變,也可即時應對,這北伐功勞,咱們不要也罷,總歸要先把自家陣腳穩住才是。”一個屬官終于是上前勸谏道。
王黼點了點頭,“不錯,此言有理,當初俺也是被豬油蒙了心,貪圖這場北伐功勞,沒想到,最終卻是變成了這般模樣,若是無那好高骛遠之心,穩穩當當的在朝中布置也不至于到如今這步田地。”
……
童貫一封書信,本來是向讓王黼争氣一些,與之共患難,在一同上前線争功,官家看在他們爲國事辛勞的面子上,總能夠給他們留一條退路的,這就是王黼的不足之處,對于當今官家的了解,除了禁中的梁師成和蔡京老公相以外,沒有比得上童貫,官家仁厚,必然不會讓蔡京把事情做絕。
未曾想到,王黼得到奏報之後,竟然想出了這般渾招,直欲回轉汴梁,王黼驟然得了相位,卻是如此的不争氣,想必童貫知曉,便是會氣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