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部隊行軍作戰,都是笨重到了極緻,辎重糧草就是一筆不小的數字,迎着烈日,軍中厮殺漢就是好一番抱怨,“直娘賊的涿州要什麽時候才能到,行了十幾日卻是磨磨蹭蹭的,這般下去,俺都快要憋瘋了。”
望着後面裝載盔甲的運車,衆人就忍不住有些無奈,他們平日裏是不着盔甲的,即便是行軍時分,人甲,馬甲一整套就是兩三百斤不止,都是用馬車,驢車運送,這樣一來,速度就跟龜爬似的,“這有什麽辦法,俺們是重甲騎,行軍還能快得了?”
“少說幾句吧,你以爲楊将主的心情就好了?俺們白梃軍的士卒都是挑選的百戰甲士,可是到了此軍中,上到宣帥,下到楊将主都是愛惜得不得了,非力挽狂瀾這等關鍵之時不得動用,平日裏都是養得好了。”
“說到底,俺還真有些羨慕雷遠文那厮,跟了楊淩之後,便是屢屢大戰,立下的功勳何止一星半點,說不得以後見面,俺們還得行禮叫上一聲上官!”一個白梃軍士卒,騎在戰馬之上,肩上挂了一個水葫蘆,罵罵咧咧的說了一句。
身邊的副都頭回應道:“這句話卻是嚴重了些,論資曆,俺們在西軍殺的黨項人還少了?雷遠文便是做了大官也不敢賣大,不過這厮運道倒是好到了極處,跟了一個敢打敢拼的上峰,一點卻是俺們比不上的。”
“直娘賊的一群白眼狼,卻是背着老子說嚼舌根,給俺說清楚,俺怎麽就比不上楊淩那小子了,說到底,那厮還不是俺一手提拔起來的。”人未到,聲先至,這聲音嚎得跟震天雷一般,除了楊可世以外還能有誰?數名白梃軍甲士臉色頓時就黑了下來。
顧不得方才失言,幾名甲士便是在馬上行了一個軍禮,先前的副都頭,勒馬上前道:“哪裏卻是在說将主的不是了,俺們隻是羨慕雷遠文那厮運道好,這般輕易的就立下了大功,将來官家的功勞簿上,還不得策勳三轉,俺們卻隻是灰溜溜的吃些幹醋!”
這副都頭也不顧忌半分,就這般直爽的說道,似乎是整個軍中都遺傳了楊可世傻乎乎的性格,白梃軍上下都是走的豪放路線,誰要是磨磨唧唧半天放不出一個屁來,保證衆人以豎中指鄙視之。
楊可世聽了之後沒說啥,隻是擺了擺手:“說這個做甚,都是他們拿命去掙得前程,也怪不得自家不争氣,俺楊家累世将門,從祖父一輩兒便是在西軍聽用,見過的死人難道還少了?說到底,人這一輩子,隻要好好活着,比什麽都強,沒必要有此一怨,老種相公有命,俺們也就是厮殺而已,俺就不想立功殺賊,流芳百世,彪炳千古了?”
楊可世歎了一聲,緊接着又道,“誰說不是,俺就第一個扇他嘴巴子!”
說到這裏,衆将士都是轟然一笑,方才軍中才生出來的一點怨悶之氣便是一掃而空,“可是白梃軍是軍國利器,輕易之間,不得動用,俺在這裏說句誅心的話,自北伐以來,俺這心裏就是憋屈得不行,老種相公被宣帥打壓得狠了,從大戰初起,就沒有認認真真的考慮過兵事,更多的心思還是花在了内鬥之上,你說這倒罷了,偏偏劉延慶也是個輕敵的草包,大石林牙是何等宿将難道不曾聽說過,如果徐徐而進,配合老種相公大軍,就是耗也耗死他了,卻與俺們其他三路大軍離心離德,白白扔了環慶軍數萬将士的性命。”
說到這裏,在場軍士都是一陣陣的惋惜聲音,那副都頭上前勸慰道:“楊将主莫惱,最後俺們白梃軍不也是挺身而出,全下了劉延慶,令大石林牙兵鋒爲之一厄,雖然死了數千袍澤,可他們死得其所,俺們白梃軍行的就是此力挽狂瀾之事。”
雖然楊可世說得在理,可是這個時候,也有一些軍士選擇了沉默不語,楊可世行事便是如此,說話每個分寸,雖然他對劉延慶的環慶軍有救軍之恩,可是這些話說出來,就是死死的将劉延慶得罪死了。
楊淩哈哈一笑:“不錯,這句話說得老子倒是舒服得呻影了一聲。”
“你們說得倒是輕巧,俺平日裏行事雖然孟浪了一些,可是大局之上,豈是能夠如楊淩一般輕動的,白梃軍乃是重軍,每每行事,都是引得各方關注,但是楊淩則不同,他最初之時緊緊就是軍中的小卒,俺提拔于他,卻是多了諸多行事的手段,未曾想到,這小子倒是給了俺老楊大大的一個驚喜,一路行來,都是敢打敢殺的果決性格,立下的功勞也是令人歎爲觀止,現而今更是得老種相公器重,轉了文官官階,足足從五品的兵部左司員外郎郎啊,任誰都是驚掉了眼球,此子不凡,将來必成大器,咳咳,倒是頗有俺老楊當年的風範。”
說到這裏,衆将士忍不住各自東張西望起來,有的擡眼望天,有的低頭看地,楊可世臉上挂不住了:“直娘賊的,俺卻是真心喂了一群白眼狼。”
楊可世雖然是如此說,可是衆人都是知道楊可世立下的功勞不小,不然也不會一路爬到這個重要的位置之上,論本事,論功勳都是不比楊淩小的。
楊淩最初就是起于楊可世麾下的,這個時候,白梃軍中就不得不強行自吹一波了,更況且,楊淩麾下,白梃軍士卒發揮的作用更是猶如中流砥柱一般,說到底,楊淩立下了汗馬功勞,他們臉上也是能跟着沾些光的。
ps:慘淡的恢複狀态當中!還有幾天就期末考試了,臨時抱佛腳,大家原諒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