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番吳玠動作較之童貫使臣來得竟然還要快便可以窺得一二。
就在吳玠沉思的時候,外間忽然傳來一陣陣歡呼之聲,吳玠感到有些好奇,就在他準備出門一觀的時候,數騎兵馬便直抵衙門之前。
便是楊淩與湯懷回轉,身側嶽飛引見道,“大人,這便是老種相公遣來的吳玠大人。”
“吳玠?”楊淩吃了一驚,還來不及下馬,便是抱拳,“閣下出身可是關西?”
“正是。”吳玠也是抱拳還禮,二人邊走邊說,不一時便回返到了大堂,各自坐定。
“吳軍使是否有一位親弟,喚作吳璘?”這個時候,直呼姓名倒算不上太失禮,隻是呼表字更顯得親切。
可是偏偏楊淩又哪裏記得上這兩兄弟的表字,隻是依稀記得史書之中提過,這兩兄弟打仗好像很猛的樣子。
畢竟後世流傳下來的史料駁雜不齊,兩宋之間更是有些混亂,小說傳記當中,抗金風采又被嶽飛和韓世忠賺了幹淨,所以一時之間能夠爲後人耳濡目染的其他英傑,便是少了許多。
吳玠見到楊淩竟然對自己家事有所了解,也是有些意外,心中隻是在猜測,“難不成此人的手腳已經伸到了老種相公的身邊了?否則,某孤身前往此地,已經是極爲機密,楊淩此人若不是事先得知消息,又怎會将某家的情況打探得清清楚楚?”
吳玠雖然是軍伍出身,可腦子活泛,兼之少年時候又讀了不少書,一時之間便是想到這裏,“确有此事,某那二弟,此刻正在小種相公所屬秦鳳路聽用。”
楊淩心中了然,這個時候,才發現唐突過問家事,難免顯得有些唐突了,“吳軍使莫怪,此事是楊某唐突了,某麾下兒郎有一部分是從白梃軍轉過來的,平日裏閑談之時提到過吳玠兄弟之名,閣下自報名諱之時,楊某恐怕認錯了,這才詢問了一遭,未曾想今日确是見到真人了。”
楊淩饒了半天,這才圓過去了,聯想這等在史書都能提上一筆的将領,恐怕聲名之上,不會太小吧。
吳玠聽此一言,心中也是開朗,原來不是楊淩手眼通天,而是自己确确實實想得太多了。
吳玠對楊淩的說辭自然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當下便是道,“此番,老種相公派遣吳某前來,所爲何事,楊都指揮使想必心中已經了然。”
楊淩點了點頭,扯了半天終于到了正事兒上頭,卻不知這老種,又會開出什麽樣的價碼?
吳玠上前,細聲道,“據某所知,童宣帥給了楊大人保義郎的差遣,可有此事?”
楊淩沒有否認,“确有此事。”
吳玠皺了皺眉頭,仔仔細細的向楊淩解釋道,“保義郎乃是武臣軍階差遣,俺們大宋立國以來都是重文輕武,自始至終,除了少數如狄青一般的功于社稷之臣以外,都難以做到最高的位置上。”
“所以說,而且武臣行事,自然有文官掣肘,平日裏,俺們武臣三四品的軍階,見到五六品的文官也得退上一步,童宣帥如此安排,着實是害人不淺。”吳玠慢慢的道出其中的原委,楊淩也知道他說得沒有錯。
不過當初那般情形,難不成,自己還能拒絕不成?
武臣就武臣罷,大不了自己捏着鼻子認了。
文官和武官在這個時代的差距有多大,從老種被童太監欺負得不要不要的,便可以看出來。
種師道毫無疑問,他的地位已經達到了武臣的巅峰,而童貫卻是以文官差遣領武事,現下已經領了樞密使的官位。
樞密使是什麽官?就相當于現在的軍委主席,從他的名字當中便是不難看出,這個部門就是地地道道的軍務處理所在。
可是這裏面,卻是清一色的文官?這是爲什麽,就是充分诠釋了大宋以文禦武的國策。
原因無他,實在是唐末武人藩鎮割據,五代十國動亂不休,人心喪亂,最後導緻君不君,臣不臣。
當年狄青何等風光,以一配軍武夫立下蓋世功勳,也當到了樞密使這個位置之上。
可是,狄青功高如此,難免是觸動了文官潛規則的底線,最後結局何等凄慘……
所以說,整個大宋,都是甯願做文臣當中的一個芝麻官,也不願意做武臣當中的大人物。
楊淩假意歎息了一聲:“楊某如何不知,可是厮殺之間,哪裏有得其他選擇,想要在這燕雲之地立下不世功勳,不如此,怎能行事?武臣也是臣,總好過……”
“現下就有一個機會擺在楊都指揮使面前,老種相公在朝中也是所門路,童宣帥雖然已經許了你保義郎的官銜,可是隻要公文未曾到達汴梁批紅劾審,便做不得數。”對于楊淩的風雲際遇,吳玠也是羨慕得緊脫離武臣告身無疑是每個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可是文武之道一但區分,便難以再轉。
類似楊淩這種情況實在是少之又少,老種相公親自爲其打通關節,隻要他願意,便可以轉爲文官銜。
楊淩心中不由得一動,當下便是問道,“吳軍使此言何意?”
吳玠站起身來,“楊大人,隻要此番大功能歸于老種相公,一個文官差遣自然是跑不掉,而且老種相公說了,你麾下兵馬還缺的一個指揮,将會從老種相公的親軍當中選拔,來日俺們泾源軍便會當先北上,以你爲先,全軍殿後,這涿州大功依舊是你的,登上涿州城頭的也自然是你。”
楊淩頓時大驚失色,這一番差遣可謂極其之重,首先文官呢差遣自然是不用說了,老種更是撥付自己身邊的親軍爲其所用,親軍的戰鬥力何其之重,毋庸置疑,可以說,老種的誠意,到了這裏,已經是極深,更不用說最後還抛出了一個相當重量級的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