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涿州城内郭藥師正在校場與甄五臣切磋武藝,甄五臣手中使的乃是一柄大刀,每一招一式都是大開大合,兩人交手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手,周遭常勝軍士卒都是圍成一個大大的戰圈,偶爾精彩之處便是爆發出一陣震天的喝彩。
甄五臣的刀法都是戰場之中曆次厮殺總結而來,或劈或砍,主攻不防,而且此人雙臂氣力極大,基本上每一刀劈下都帶着一股淩厲之意,可是當面的郭藥師更是經驗老道,隻是單手對敵,一手背負,另外一隻手中拿着一柄馬槊,不停的騰挪,每當甄五臣的刀勢将近之時,這才不痛不癢的往外一磕,若是嶽飛在此便是可以清楚的看清,郭藥師雖然看似被甄五臣步步緊逼,但是馬槊揮舞之間卻總是能将周身遮護,甄五臣的大刀雖然勢大力沉,可是根本破不了郭藥師的防禦。
兩人使了有一盞茶的時間,這個時候甄五臣的氣力已然是有些接濟不上了,額頭之上開始出現一滴滴汗珠,某個時候,郭藥師的虎目之中突然閃現出了一絲精光,一直背負在身後的左手突然動了,雙手持着馬槊,接連不斷的向着甄五臣刺去,一槊接着一槊,甄五臣頓時就變得手忙腳亂,疲于應對。
郭藥師一聲大喝,馬槊橫掃,就是将甄五臣手中大刀磕飛,随即馬槊向甄五臣腦門紮去,最後在甄五臣腦前三寸之處停住,甄五臣似乎都能感受到馬槊之上傳來的絲絲涼意。
人群中頓時就爆發了一陣叫好之聲……
郭藥師随手将馬槊扔給了身後的一個常勝軍士卒,上前重重的捶了捶甄五臣胸口,“老五,現在刀法是越來越精湛了……”
甄五臣哈哈一笑,“哪裏比得大哥,身手依舊是不差當年多少!”
郭藥師擺了擺手,“少跟俺扯那些沒有用的,俺心裏有數,俺和你較技是取了巧了,沙場之上還是要你這等敢打敢殺的才站得住腳,俺年歲大了,氣力不比以前啰。”
正在說話之間,一個常勝軍士卒就是匆匆忙忙的從人群之中擠了進來,湊到郭藥師和甄五臣的面前,低聲細語了幾句。
郭藥師臉上頓時陰晴不定起來,“直娘賊的蕭餘慶這厮究竟是要作甚,突然就來了涿州!”
輕輕的捋了捋已經有些花白的胡須,郭藥師最後便是道,“走,随某去看一看,究竟是生了什麽大事。”
……
涿州城南門之處,蕭餘慶數百騎就這般被攔在了城門之外,領軍的便是常勝軍的一個都頭葛老五,葛老五平日裏就對遼人好大的怨氣,而這對遼人騎兵的存在他們是知道的,本來就應該在易州駐防,怎地突然就不聲不響的出現在了涿州境内。
而且這些遼人也太肆無忌憚了些,如入無人之境,沿途的放出去哨探的鄉兵根本不敢上前問話,就一路上報到了葛老五這裏,葛老五就是聞到了一絲不妙的氣息,這遼人兵馬在涿易二州本就隻有這數百之數,爲什麽就突然傾巢出動到了涿州治下,而且之前一點風聲都未曾聽聞。
要說蕭餘慶來涿州察防也不是一次兩次,不過總歸會提前支應一聲,這一回卻是來得莫名其妙。
葛老五遣人向郭藥師将此情形禀報了上去,自家就率領麾下兵馬堵住城門。
蕭餘慶兵馬行到此處,竟然就被阻隔在了易州城外,蕭餘慶不是好脾氣,頓時雙方就生了沖突。
葛老五隻是死死的拽住蕭餘慶的馬缰,“蕭監軍,休是俺們無禮,隻是此次俺們未得通報,便不得放一人入内,俺已經禀報了上去,且等郭都管來人了,再迎監軍入城不遲!”
蕭餘慶擡手就是一馬鞭朝葛老五的臉上打了下去,“混賬,就是你們郭都管在此,也不敢攔住俺的車馬,你算個什麽東西,速速撒手。”
吃了一馬鞭的葛老五,臉上頓時就多了一條血痕,可是此人也是硬氣,一聲都沒有吭,隻是擡首死死的抓住缰繩,目光之中閃過一絲兇戾之氣,好想就拔刀子宰了這厮鳥,不過瞬間便是想到此舉連累的便是整個常勝軍上上下下幾千号弟兄,念頭卻是被死死的壓了下來。
蕭餘慶哼了一聲,“怎地,吃了俺的鞭子卻是不服氣?某告訴你,能吃得起俺鞭子的哪個不是厮殺之間的好漢,打在你的狗頭上,卻是髒了……”
周遭奚人騎兵隻是勒着戰馬,在一旁冷眼相看,此時此刻,他們心中隻是恨得漢人咬牙切齒,大遼國事稍微勢弱,一群朝堂之上的漢人文官不少便是南歸降了宋,這就不說了,就在數月之前,南兒第一次北伐,大石林牙和蕭幹大王統數萬精兵于白溝河拒敵,就在大敵當前之際,燕京城内少了這兩位大遼豪傑的震懾,一時之間燕京就有些不穩,甚至傳出不少漢官要起事降宋的風聲。
就是因爲這般,大石林牙和蕭幹大王都是鼓足一口氣,好生賭了一把這才把南人打得大敗,得此大勝,本來應該趁勝追擊,便是拔下宋人幾座城池也是等閑,可是就是因爲這些漢官作祟,大石林牙才不得不班師回京,錯失令宋人徹底膽喪的機會。
而今日,又是易州的趙鶴壽在蕭監軍獨立支撐的時候,坐山觀望,絲毫不做援手,且奪城的内奸便是出在常勝軍之中,凡此種種,讓奚人和契丹人不痛恨漢人?
這個時候,在場的奚人軍将,沒有一個上前說情,他們需要将這段時日以來積壓在心裏的這口氣發洩出來,且放手殺幾個漢人罷,總得震懾這一幹宵小之輩,俺們大遼即便是到了如此境遇,你們漢人依舊還是俺們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