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回返了,依俺看,這巡哨都是多餘的了。”李順道了一聲,随即就返回了。
在他們離開之後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方才他們站立之處的大樹上,一個腦袋探出了頭來,卻是王貴,“差點就被發現了,俺的這個心啊……”
王貴潛在樹上,他們的一應兵刃都是用油紙包裹埋在這棵大樹底下。
王貴隻是一個水囊,數日的幹糧就能一直在此處潛下去,他早在二十幾裏開外就爲楊淩的大軍到來做了信号,若是到了自會派人來尋自己。
爲了防備夜間蚊蟲,王貴身上還塗抹了硫磺,當時他爬上這棵樹的時候,樹叉之間還盤着一條白蛇,把他給吓了個半死。
這事兒,王貴辦得不地道,典型的鸠占鵲巢,還不管人家白蛇樂不樂意,反正蛇是怕硫磺的,再怎麽也不能跟這沒文化的争地盤了,最後隻得一臉幽怨的爬遠了。
笠日清早,李順換了崗之後,便帶着衆人衆人進入易州城之中,張顯爲了此番的計劃,挑選前來的無一不是河北人,地區各地口音不同,若是選一些西軍軍漢,莫說其他,一張口就是一股子關西秦腔味道,典型就是作死。
而且這裏的人都是腦子缜密靈光的,即便是河北人,能不開口就盡量不開口,需知禍從口出,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就不會錯。
如果這都還錯,那就隻能是躺槍了……
一應事宜全都是由薛永和他一同前來的幾人應承,說到底,自己起的作用無非就是一個監督而已。
此處距離城門口極其的近,不過盞茶的功夫便是到了,易州城的城牆也算是極高的,足足有接近五丈左右。
守衛的人倒是不多,東門之處就僅僅隻有城門處十幾個而已,還都是常勝軍的士卒,至于遼人,卻是一個都未曾見到。
城樓之上,偶爾會來來往往出現幾個巡查的士卒,要說到易州城的兵力部署,實際上也都沒多少。
趙鶴壽前番的兵馬已經被楊淩打掉一半,此時此刻,城中常勝軍也隻剩下四百餘人,和蕭餘慶的奚軍不過相當,這樣一來,趙鶴壽更是被蕭餘慶死死的壓制住了。
縱觀整個易州城,兵力不足千人,已然如此了,現在整個大遼精兵強将全都雲集燕京,準備在高梁河和宋人做殊死一搏,涿易二州不過早就是料想放棄了,礙于郭藥師麾下常勝軍這個特殊的因素,所以才不死不活的吊在這裏。
張顯一路之上隻是低着頭,偶爾用眼角的餘光看着此處的布防,心裏有個數兒而已,不過這個時候不用自己冒險的探頭探腦,來日方長,還有時間……
薛永一路上又遇到了幾個熟人,免不了又是一番嬉笑怒罵。
進入城中也是蕭條景象,居民根本不多,有的也是緊閉門戶,非到必要關頭沒有人還在街頭晃蕩。
行來之際,張顯甚至還看到不少軍士都是住進了民居之内,其餘諸事,暫且不表。
易州之内,蕭餘慶本來得用的人手就不多,真正信重的不過就是麾下四百奚軍,雖說趙鶴壽所部已經不足爲慮,可是遠在涿州的郭藥師依舊手握兩千強兵勁卒,若不是自家握住了他的糧草命脈,恐怕早就是不能如臂指揮。
雖然如此,可這樣一來,整個易州的守備就是空虛而已,本來正常時節,起碼防線就要沿着易水一直延伸出去十幾裏。
可是如今,兵馬不敷使用,僅僅是在城外安了兩個營帳,每日裏派遣人手往外巡查個兩三裏。
而這些事情都是爲數不多的常勝軍在做,自家的奚軍總得就在身邊,随時指揮使用。
這點人手實在是不敢輕擲了,雖然如此,但并不代表蕭餘慶會放縱部下,每日裏衙門之處,都是擊鼓聚兵,狠狠的操練三個時辰以上。
隻有在這個時候,聽着衙門裏陣陣呼号聲音,易州城中的百姓才感覺到了一絲絲安全之意。
在這個時候,蕭餘慶完全就沒存了死守易州的意思,在他的心目中,這些兵馬,自己總得全須全尾的帶回燕京。
宋人來此,不過就是驅使城中常勝軍和百姓抵擋一番,屆時尋摸着機會,自己突圍而走,全靠的就是這四百奚族輕騎。
所以衙門左近的一片民房都被打通征用,以作兵馬歇息駐紮之用,一但事情有變,自家召集甲士,騎馬就走,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這些都是擺在明面上的事情,張顯不到一日就摸清楚了。
此外,易州四城門,每個城門都有二十餘名常勝軍值守,每天都要進行輪換,常勝軍在易州城總共才剩下四百多人,這樣一輪換下來,四五日便是要整整輪換一次。
目前隻是這般料定,雖然說楊淩還未曾趕到,但是料想也就這幾日了,雖然說糧草短缺,可是兵器卻是已經下發了下來,張顯和薛永等人被打散了,所以基本上每一日都有自己這邊的人值守。
楊淩大隊人馬,行了六日,這才堪堪到了易水,辎重等物不能過去,便就在此安營,這個時候隻能讓戰兵繼續前行,雷遠文所領的第一指揮白梃兵重騎帶上了厚重的盔甲,跟随在隊列最後面,要說沖陣他們自然是獨一無二的,但是此番乃是攻城之戰,騎兵就隻能等待易州城告破之後沖殺進去,其餘時分,都隻能幹瞪眼而已。
這日張顯到城外值守,總算是尋摸到了機會聯系王貴,借了一個小解的由頭便是往王貴的藏身之處行去,對了一番口哨暗語之後,王貴便是從樹上跳了下來,“張三哥,城中情形如何了?”
“俺都摸清楚了,兩日之後便是薛永在東門之處值守,午夜時分即可開門接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