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反常必有妖,這死太監又要耍什麽花招?耶律阿古哲心中隻是在不斷的揣測道。
此刻的耶律大石不再多言,隻是靜靜的坐回了位置當中,神情有些嚴肅,眉宇之中掩飾不住淡淡的憂愁之意。
童貫這厮不是被俺壓得膽氣都快喪盡了麽?怎地那幕府宣贊隻消兩句話就一掃這老狗的頹唐之氣。
莫不是形勢有變,更或者俺們的燕京出了甚變故……
一時之間,各種念頭就隻是在耶律大石的腦海當中不斷的盤旋。
究竟是什麽事,他也不能夠斷定,隻是心中湧起一陣陣不好的預感。
老種相公在座位之上終于是緩緩的睜開了雙眼,仿佛這個時候才剛剛睡醒了一般。
渾濁的雙眼透露出一絲精光,隻是怔怔的看着場中情形,其實心裏早就是将衆人的一舉一動分析了數十次,每個人的人心都是洞察得一清二楚。
到了這裏,種師道幾乎可以高度料定,北伐之事勢在必行,時隔數月,西軍四路強軍又将再度跨過白溝河,不知此次,又是何結局,且各自看着罷,某隻是盡力而已。
約摸一盞茶的功夫,衆人都有些不耐煩的時候,那方才出去的宣贊便領着一人返回了來。
耶律大石和耶律阿古哲擡眼一看,正是近十日之前分離的楊淩。
此刻的楊淩全身甲胄,甚至穿戴得有一些歪斜,一看便是匆忙而來。
這幅形象,實在是有些損了大宋的形象,若不是爲了大局,恐怕當下童貫就将楊淩趕了出去,再在門口放上一塊牌子,上面寫着,“衣冠不整者與狗不得入内!”
待到了中央,楊淩便是行了一個軍禮,“屬下楊淩拜見宣帥,見過諸位相公!”
童貫點了點頭,道,“起來罷,告訴遼使,此番前來,你究竟所爲何事!”
這個時候,耶律大石才看清楚了楊淩,全身上下都是淩亂,甚至還有斑斑血迹,耶律大石還未開口,便是見到楊淩走上前來,右手便是往桌案之上扔了一個包裹。
耶律阿古哲有些惱怒,“這是甚東西,有話也不直說,宋人行事,就是不爽利!”
說完之後,便拆開了包裹,耶律大石,還有西軍諸位将領都是看向此處,這裏面究竟是什麽勞什子東西?
就在此刻,包裹裏一個人頭突兀地映入了衆人的眼簾。
“蕭烈!”耶律大石不由得失聲,随後目光死死的盯住楊淩,“是你幹的?”
楊淩道,“貴國倒是好深的算計,一面穩住我當朝諸位相公,一面又派兵出征,愈圖進犯,若不是楊可世相公早已命俺渡河,恐怕至今還被瞞在鼓裏!”
“事已至此,無需多說,俺隻是問你,三百兒郎都死光了?”耶律大石此時此刻心中基本上已經料定,自家的親軍恐怕是拼得幹幹淨淨了,作爲統領的蕭烈都戰死了,難道其他人還能有活路不成。
“不錯,爾部三百精銳輕騎,還有數百常勝軍所部,已經被某殲滅,海東兄,你的算計,恐怕此番并不能行得通了。”楊淩對着他道。
耶律大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此番算俺們栽了。”
耶律大石上前道,“童宣帥,日後不過戰場之上再相見而已,俺們這就返回遼國了,和談之事,就此作罷。”
童貫道,“冥冥中注定,這幽雲之地,正該回到我趙宋官家的手中,白溝小挫,不值一提,我大宋兵多将廣,不日便在燕京城外與你相會!”
“雖說國事如此,可是作爲大遼使者,兩位乃是邦交貴人,某不敢怠慢,還是等某張羅一番酒席,爲二位使者送行才好。”童貫依舊是雲淡風輕模樣,不過就是想在遼人面前再度展示一番天朝的雍容大度而已。
耶律大石擺了擺手,“不必,我們回去還有要事要辦,連日以來,貴國待人接物,各項款待都是極其優渥,沒有絲毫怠慢之處。”
童貫捋了捋胡須,沉吟了半晌,最後隻是道,“也罷,貴使既然去意已決,便自行離開吧,某便不差人送了。”
到了這裏,楊淩忍不住看了一眼童貫,但凡是稍微有一絲
耶律大石和耶律阿古哲不複多言,轉身回頭便是回了城南驿站,将所有人都召集齊了之後,稍稍安慰了一番,收拾行裝,不再多言。
楊淩便是在金沙河一戰之後,便立刻帶了遼人首級趕回雄州城,因爲遼人兵壓白溝河絕對不會空穴來風,其目的不過就是爲了向西軍上下施壓。
如若遼人得逞,恐怕在沒有了女真人的撐腰之下,整個大宋并沒有再度北伐的勇氣。
楊淩急匆匆的來到楊可世的營中之時,楊可世頓時就大驚失色,對于雄州城裏雙方唇槍舌箭的情形,他是最清楚不過的,楊淩此番前來,正是解燃眉之急。
兩大車的人頭足以說明一切,楊可世直接就帶着楊淩來了一出怒闖宣帥府。
宣帥府之中此時此刻乃是談判重地,連久居上位的童貫都被壓得喘不過氣來,恐怕此時此刻也沒有人敢冒這個風險去觸怒童宣帥,萬一有個好歹,卻是有被生生打殺了的危險。
所以沒有一個人敢放楊淩二人入府,說來也巧,張松便是宣帥府的幕府宣贊,而且是從關西之地提拔起來的,和楊可世也有一番香火之情。
張宣贊剛剛外出辦差回返,見此情形怎地也樣問上一問。
不問不知道,一問吓一跳,既然能被童貫瞧上,提拔爲身邊之人,又有哪一個不是能力出衆的?
此番事情一說完,張宣贊當機立斷,便帶了楊淩進了宣帥府,這才有了節堂之上發生的那一幕。
童貫此時已然回到了書房之中,張松和趙良嗣各自立于下首,他隻是不知所以的喃喃自語,“楊淩,又是楊淩,此人膽大心細,處事果決,他這般賣命又是所爲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