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業歎了口氣,“俺們這麽多年,還不知道你,不過就是嫌麻煩而已,若是如此,恐怕也就到這兒了,你和嫂子的事情,你那泰山老丈人至今還老大的不樂意,就不願意往上升一步?就算爲了嫂子,你也該多學學爲将之道,以你的本事,楊将主怎地也會給你一營指揮的差遣。”
“行,俺此番事了便不這般了,到時候還要找你好生讨教才是。”林豹子似乎被戳中了痛處,總算是勉強答應了下來。
二人便這般走走停停,忽地遠遠的便聞道一股子馬尿味,“不是俺們的河曲馬,是契丹人的燕地戰馬。”
二人心中當即便是斷定,遠遠的遼人旗号便是出現在了視線當中,“趕緊回轉,告知羅延慶,這金沙河北岸,俺們不要了。”
放棄金沙河北岸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嶽飛所部的任務就是要在楊淩未曾趕到之前,将其穩在此處而已。
當年的遼軍似乎也是早就料到會碰到宋人,一時之間隻是輕騎四出,想要将宋人騎兵遠遠的趕開。
來人正是蕭烈所部三百輕騎,加上常勝軍的三百步卒,一共有六百之數。
趙鶴壽依舊是在後面不急不緩的行軍,可是蕭烈已經不在意這些了,六百人的建制,宋人輕易吃不下他。
隻是這個時候他的心裏也隻是對大石林牙的決斷産生了一絲懷疑,“怎地宋人早就有了防備,難道林牙計議真的料錯了?”
“或者,當年宋人就隻是一小部而已,若是如此,俺将其覆滅于此,同樣是異曲同工。”蕭烈一時之間,念頭總是轉了數遍,“總而言之,林牙号令不得不從,俺先看看當面宋人到底有多少,再做決斷罷。”
……
金沙河兩岸,旌旗招展,上下翻飛,遼軍和宋軍就這樣遙遙相對,不時的有一人出來喝罵,對方也就是冷冷的看着。
這等事情不過就是相互先摸清虛實再說,實在是有人忍不住了的,便取出了箭壺當中的翎毛羽箭,擡手就是沖着對面射去。
金沙河雖然河底尚淺,但是河面卻是足足有五六米寬。
遼人也沒有輕動,嶽飛便将步卒從調了上來,就在距離岸邊百步的距離列陣,這個距離,騎兵剛剛才能提起速度,也正是神臂弓剛剛所能射及的範圍之内。
這一番布置下來,雖然契丹人人馬歡騰,一時之間也不得輕易渡河,畢竟威脅就在那裏,誰也不敢輕易的妄動。
遼人隻是若有所思的望着對面那些宋人步卒,這些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新編選出的新軍,可他們的隊列就整得跟天子親軍一般,怎麽看上下左右都是齊整。
殺伐之氣雖然不濃,可就是這樣遠遠的望上一眼,心裏就隻是發毛。
遼人一時之間沒有下定決心渡河,隻是在河岸不斷的用輕騎往上遊下遊巡視。
這樣做的原因很簡單,若是在渡河的時候,自家後面殺出一支軍馬,半渡之中不過就是靶子而已。
雖然嶽飛當面的宋軍讓蕭烈稍稍有所忌憚,不過并不能打消其渡河的念頭,畢竟嶽飛就隻有三百人而已,布置得當,未嘗就不可将其全滅此處。
羅延慶早已經将騎兵收攏了起來,靜靜的立在步兵之側,“鵬舉,二哥兒到了什麽位置了?”
嶽飛回頭南望了片刻,“探騎一個時辰前傳報,距離俺們還有三十多裏的距離,俺料想,以重騎兵的速度,也該到了啊!”
“管他娘的,俺們就在這裏,遼人若是真的要強渡不過就是厮殺一陣。”羅延慶望着河對面的遼人。
他們一行人已經在開始測河水的深度,想必是準備渡河了。
在對面遼人的隊列之中,比預先得知的消息當中多了幾百步兵,嶽飛對此也是皺了皺眉,“就是面前的遼人,俺但是沒有什麽畏懼的,雖說人手比之對面要少了一些,可是将就還應付得過來,俺擔心的是他們的後面是不是還有人,楊大人能否在分出勝負之前及時趕到。”
嶽飛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的,這個時候不過就是要通盤考慮,戰事一觸即發,金沙河的冷風一時間都讓人覺得有些發冷了起來。
時間就這樣過了良久,不知道是誰喝了一聲,“遼狗渡河了。”
嶽飛和羅延慶擡眼看去,果然見當面的大隊人馬已經動了起來,最先動的還是步卒而已。
嶽飛心思缜密,一眼便看出來當面的步卒乃是漢人,應當是幽雲之地遼人治下的漢人軍馬,而且最有可能的便是就近從涿易二州抽調出來的常勝軍而已。
遼人的思慮的大約也就是這般了,先讓常勝軍的漢人開路,在對岸站穩了腳跟之後,契丹人馬再行渡河。
蕭烈如此布置也不是沒有道理,宋人的虛實他還不知道,眼前之人雖然不過三四百,焉知另外沒有伏兵?
如果渡河期間出現了什麽變故,無非就是把這數百漢人當做棄子,轉頭北上,再以待時日而已。
常勝軍步卒緩緩前行,下河之處也是精心觀察之後決定的,無非就是盡量選擇較窄之處涉過去。
下了水之後,步卒也有些心慌,雖然岸上的契丹人已經張開了一排排強弓掩護渡河,但宋人弓弩又豈是說笑的,一排下來,就隻有等死而已。
嶽飛和羅延慶沒有多做号令,待得常勝軍渡河一半之後,嶽飛才大聲道,“步卒持槍,上前!”
騎兵未曾動作,隻是靜靜的勒馬而已,此刻距離岸邊不過隻有百步的距離,這般安排隻是爲了将遼軍壓縮而已,造成其背河一戰的劣勢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