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又過了小半個時辰,一陣比方才動靜更大的馬蹄陣列聲音應聲而到,這些遼人果然是大隊人馬南下,難不成遼狗真的是聽到了我們大宋有甚風聲傳出來,想要趁此機會撈上一把?
可是俺們白溝河以南的楊相公精兵雄甲,更不用說還有十萬大軍的拱衛,遼人就算來得再多不過就是送死而已。但是這一刻,耿業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襲上心頭,遼狗真的來了,在所有人都以爲遼軍不敢輕動的時候他們終于上來了。
而他們對面的遼人也就是不知道此處也有宋軍哨騎的存在而已,若是曉得,恐怕吃驚度一定會更大,不都說南兒懦弱不堪用麽?怎地上一次俺們再白溝河将他們直娘賊的打得如此之慘,他們還敢北上?
這個時候,遼人也沒有在夜間大聲呼号,如此軍紀,也隻是讓人心中隻有鄭重而已,耳邊響徹這遼人轟隆的馬蹄之聲,就是如此,耿業也能憑此估算出遼人的大緻兵馬,大約不過四百騎左右,若是俺們回去将這個消息禀報楊大人說不定以營寨之中人馬與其碰一場,還是有得機會的全殲來敵的。
“兄弟,俺們快離開這裏罷!賊衆勢大,俺們姑且先忍一忍,再遲就來不及了!”開口的依舊是那老卒子,此時此刻已經事不可爲,撤退乃是明智之舉,當面遼狗的骨頭太硬,不是他們能啃得下來的。
耿業隻是搖了搖頭,聲音顯得頗爲凝重,“不行,若是單單隻顧惜此身,俺們早就可以退了,越是這個時候,就越要打探清楚,這些遼人如此興師動衆而來,究竟是爲了什麽,俺是不相信他們隻是爲了來此散心,更或者,他們的後面還有大隊人馬,究竟有沒有,有多少,俺們都還沒有弄清,這裏距離楊大人所處不過一百多裏,就這樣讓遼狗直直的奔了過去,後果是相當不妙,說不得俺們爲局勢所迫,就得再一次退回白溝河以南,連日以來所做的一切都成爲了徒勞。”
話說到此處,當下所有人心中都隻是感動,耿業行事當真是兢兢業業,沒一點考慮得都是如此周全,沒有一個人再說話了,更沒有一個人想過轉身而走。
平日裏,耿業都是個老實人,在軍中不管是哪個人閑來沒事都喜歡拿他開玩笑,不顯山不露水,可是風雲際會,方顯英雄本色,就是這樣一個樸實無華的人,在這個時候卻顯示出了常人所沒有的魄力,如何不讓在場衆人都是豎了一個大拇指。
那老卒子隻是到,“俺卻不是怕死的人,活到今日早就夠本了,老耿你就說,如今俺們該當如何去做!”
耿業聽到此處,隻是回過頭來,對身邊的袍澤深深的作了一揖,“諸位,對不住了,是俺連累了你們,此刻想要退出的,俺絕不多說二話,隻求能夠回返營中将此事禀報楊大人便是!”
誰知道此言一出,場面頓時變得冷清了起來,沒有一個人接口,最後還是一人有些不滿的道,“不瞞你說,俺雖說入軍這麽多年以來,可最看得的上峰還就是楊淩大人,雖說身子骨瘦弱了些,不比得俺們厮殺漢,可是每逢戰事,他哪次不是和俺們并肩而上,俺還聽說,楊大人之前的差遣不過就是一個輔軍而已,可就在那個時候,他便敢率着二十餘人北渡白溝河,面對數倍遼人,最後斬首四十餘級!”
“話就不多說了,如此方爲男兒本色,俺們此刻若是打了退堂鼓,如何對得起西軍上下先輩百年闖出來的偌大威名,今日就算全須全尾的回去,來日黃泉之下,又如何面對祖宗先人?”
“是啊,老耿,橫豎就是一個死字,我看楊大人不是性情薄涼之人,将來若是尋摸着機會,也會将俺們的屍首收撿回老家的!”
耿業這個時候突然直起了胸膛,隻是怔怔的望着諸人,“好,某就不再廢話了,直說了罷,俺們不能這樣退回去,首先應當尋着一個機會,趁着遼人松散的時候沖一陣,但是此去兇多吉少,諸位要做好準備,到時候若是有幸能夠回去的弟兄,一定要先尋到雷指揮使,相信以雷指揮使作戰經驗之豐,一定會派兵對遼人進行節節疲擾,俺圖的不過就是做此姿态讓遼人心生忌憚,遲滞他們南下的腳步,給楊大人足夠的部署時間!”
……
這一支剛剛趕到的遼人俱都是騎兵,但是看着模樣也都是長途跋涉而來,此刻衣衫裏面,一擰都是能擰出水來的,不少人一到此處便是坐到在地稍微喘上一口氣兒,正是蕭烈統屬的耶律大石親衛,這等軍馬的戰力自是大遼最頂峰的了。
蕭烈得到軍令之後便出了易州,直接向南運轉,麾下兒郎也都被他使得狠了,這個時候沒了氣力繼續前行,還有一絲氣力的,也隻是掏出褡裢裏的馬匹精料,好生的喂着馬兒。
蕭烈這支人馬隻求的是兵貴神速,趁着大石林牙和宋人談判的期間,在白溝河北岸呈兵而動,并沒有想過要殺過白溝河,所做的目的不過就是威吓而已,所以一路行來他們也隻是帶了數日的幹糧,後面的趙鶴壽雖然拖拖拉拉,不過攜帶了糧草,倒是不用他們再多負擔。
這個速度,按照這個年代,已經算得上極快的了,幸好這些兒郎都是打熬得苦的敢戰之士,否則敢使得這麽狠?
可即便是這個時候,蕭烈的心中也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隻是看了看周邊的地形,然後就踢着身邊的士卒道,“都給俺滾起來,想要歇息,先給俺過了這處夾道再說!”
ps:眼皮子直打架,俺不行了,睡去了,諸位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