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領隻是四處一看,“快些便是!”
楊淩走到嚴世臣的面前,“遇事千萬不可莽撞,做事之前先問問延慶和嶽飛,如今你的一舉一動都代表數百兄弟的态度,一個不慎便會給他們帶來滅頂之災。”
“俺曉得了,二哥兒放心,俺以後絕不亂來!”嚴世臣拍了拍胸脯道。
楊淩點了點頭,向張顯抱了一拳,“張兄弟,今日那一鞭子是我的不對,楊某向你道歉了,此番事後你還我一鞭子便是。”
張顯一愣,未曾想到楊淩竟然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一向老實堅強的他自問多少年來從未流過馬尿,這一刻也忍不住眼裏發熱,跪倒在地,“大人,那你可要答應俺,一定的全須全尾的返回,某要打重的。”
楊淩扶起張顯,淡淡一笑,“鵬舉,你做事我最爲放心,今日之事非是我等力所能及,你回去之後密報楊将主,讓他想辦法見到我。”
驿站裏面全都被隔離開來,裏間所剩之人無非就是遼國使團加上楊淩與馬小英,除此之外,這裏的勝捷軍軍士多了不少,将這裏遮護得嚴嚴實實。
對外而言便是重視遼國使臣的安危,其實少有人知其中内情,畢竟這個時代若非官府飛馬急報,消息的傳遞是極其落後的。
是夜,城南驿站傳來一陣喧鬧之聲,一個粗豪的聲音罵道,“直娘賊,你算是個什麽東西,就是童宣帥那裏俺也不見如此難進。”
“楊将主,非是俺們不讓你進去,隻是趙宣贊下了嚴令,任何人不得進去。”一名守門的勝捷軍軍士捂着有些發痛臉頰,帶着哭腔的道。
楊可世這一巴掌可是真的打瓷實了,直到現在,楊可世自己的手心都還在隐隐作痛,休說當面勝捷軍軍士了,說到底,勝捷軍也是從西軍四路當中挑選出來的精銳,其中哪一個不識得楊可世楊大傻的威名,雖說诨号難聽了些,但是這厮厮殺本事,卻是讓人心服口服,别的不說,勝捷軍主力乃是輕騎兵,而白梃軍主力重甲騎兵,當初組建勝捷軍的時候也有不少是從白梃兵當中挑選出來的士兵由重轉輕,這裏面許多人都是楊可世的部下,在楊可世虎威面前真的是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休是俺灑潑,隻是你們在關西,哪一個不是父老稱贊的好漢子,雖說世事弄人,你們跟了童宣帥,依舊是俺們西軍的骨血,而今不過是一個幕府宣贊,你們都言聽計從,直娘賊真是将西軍數十年威名丢了個幹淨。”楊可世越說越氣,最後隻是在門口打着轉教訓,“俺此來又不是作甚大事,連個随從都未帶,總算是顯出誠意來了吧,被官家打入大牢還興探個監,俺不過就是看看部下而今如何了,你們當中,多少人的親眷都還是俺在幫忙照應,怎地,如今都成了白眼狼了?”
幾名勝捷軍士卒被說得羞愧連連,最後迫不得已,一人終于上前道,“楊将主,你都如此說了,俺要是再推脫,胯下就不是帶把的,隻是還請将主莫要往外了說。”
“哼,這才像俺帶出來的兵,且拿去吃酒吧。”楊可世扔了一枚銀錠子,頭也不回的往裏走去了。
幾名勝捷軍軍士隻是恢複了方才的肅然模樣,未過一盞茶的功夫,隻見楊可世便回來了,“楊将主,怎地如此之快?”
“直娘賊,俺方才忘記問了,這驿所這麽大,俺怎知哪裏遼使住處,哪裏是楊兄弟的住處?”楊可世一臉晦氣的道。
那幾名勝捷軍軍士忍不住直翻白眼,楊大傻不愧是楊大傻,方才還言辭犀利說得衆人掩面羞愧,轉眼之間就暴露了原形,“咳咳,楊将主且随俺來,你們幾個守住了,若是有事,便報一聲警。”說完之後便帶着楊可世進入裏間了。
楊可世進來的時候,楊淩和馬小英正圍坐吃菜,“你倒是好興緻,俺大老遠跑來,卻是趕上了好時辰。”
楊淩一驚,當下起身,“楊将主,怎生來得如此之快?”
“嗨,某也是在悶葫蘆裏,俺的大營門口,你那一都的漢子全都跪在那裏,直娘賊的隻叫俺救你。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楊可世剛一坐下,拿起桌上的酒壺當做茶水,呼呼的就灌了幾口。
不得不說,楊淩雖然被軟禁了起來,不過日常照應卻是更好了些,單單是這壺酒就是平常沒有的待遇,楊淩甚至一度以爲是自己的大限将至,這就是童貫這狗娘養的賜的毒酒,還傻乎乎的拿了根銀針驗毒,結果事實證明,童貫要殺了他根本不需要這些下三濫的手段,完全是他自己想多了。
可多好的一壺酒啊,楊可世一口就喝了一大半,楊淩心都在滴血,不過正事要緊,當先隻得把女真人屠村,自己派兵剿殺的事情說了一遍,因擔心事發自己收拾不了局面,這才把遼人拖下了水,而遼人此刻因爲外交需要,也恨不得除女真而後快,雙方這才達成了交易。
其間因果,楊淩沒有隐瞞,楊可世生性憨直,對自己也沒得說,實在不便隐瞞了。
楊可世,起初還在回味方才的那一口酒喝得爽利,慢慢的便請越來越嚴肅,後來直聽得目眦欲裂,“娘的女真鞑子怎地如此可恨,某倒是未曾想到,楊小兄弟,你做得沒有錯,無怪你那兩百多個麾下死死跪着,這般也算值得了,說吧,需要俺做些什麽,就算是在宣帥和老種相公身邊,俺都是有說得上話的人的。”
楊淩等的就是楊可世的這一句話,走到門口,特意的看了一下,這才回來坐下,隻是低聲的對楊可世道,楊大哥需如此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