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良嗣聽罷不由得有些語塞,沉默良久,正在思考對策,當面楊淩果然不是好相與的角色,哪裏是一般厮殺漢那般,觀其言之鑿鑿,有理有據,隻是讓自己恨得牙齒直癢癢。
“雖說如此,可終究做得魯莽了一些,你可知道,這一番給宣帥帶來了多大的麻煩,來人,給俺将楊淩和遼國使臣送回驿站,不得号令,任何人若是邁出半步,格殺勿論,某上禀宣帥之後,自有定奪。”趙良嗣說完之後隻是重重的揮了揮手,身後勝捷軍軍士陸續前來。
嚴世臣兀地沖上去,“誰敢動我二哥兒。”
嶽飛張顯等見狀,也是持兵往前一站。
說句實話,勝捷軍也是地地道道的厮殺漢,若不是上頭下了命令,誰會對自家同是軍漢的男兒下手,況且這等殺虜之事,到底他們心中也是佩服。
耶律大石和耶律阿古哲勸道,“此番事情俺們擔下,斷不會讓楊都頭涉險,你們且安心便是。”
楊淩也隻是上前道,“将弟兄們帶回營地,且安心等消息就是,公道自在人心。”
嚴世臣聽罷依舊是不甘心,而嶽飛等人也是安慰,“嚴兄弟,放心就是,實在事不可爲,俺們再徐徐圖之,總不能讓都頭生了事!”
勝捷軍軍士上前,“楊都頭,得罪了!”他們與遼人是不對付的,但是對于楊淩卻是有着不同的态度。
雙方一場劍拔弩張的對峙就此化爲了無形……
童貫初爲一碌碌無名的宦官,直到徽宗趙佶登基之後才慢慢顯露出峥嵘頭角。徽宗初繼大寶時,童貫已經四十八歲,雖然在現代社會已經算得上是老年了,但是這個年齡在官場之中,正是人生經驗、閱曆、精力臻于巅峰之際。趙佶當時以内廷供奉官的名義,派他到杭州設明金局收羅文玩字畫,第一次爲他打開了上升的通道。
一般說來,内廷供奉官大體相當于皇宮的采購供應處長,并不是一個多高的職位,卻是一個很有油水的肥差。
爲皇帝掌管征收事物,一般的沒有遠見的宦官便會趁此機會上下其手,中飽私囊,而童貫卻沒有滿足于撈取好處,而是兢兢業業的辦好差事,讓徽宗頗爲滿意,最後得到了趙佶的贊賞,而趙宋國策便是士大夫與君王共治天下,可以說曆屆君王與大臣都是各有話語權,但是王安石變法之後,朝中新舊黨争愈加激烈,而這個時候,君王的決斷就變得尤爲重要。
所以到了趙佶當朝,君權更是迎來了前所未有的鼎盛時期,士大夫隻得一奴顔谄媚上位,朝中諸事,皆由趙佶一言而決,這也導緻了童貫的運氣出奇的好,從此升遷之路一往無前,可以說他對這次機會的利用,稱得上老謀深算,意味深長。
童貫的爲人方面也是頗有尺度,後宮妃嫔、宦官、宮女、能夠接近皇室的道士、天子近臣等等,時不時可以從他那兒得到不少好處。因此,皇帝耳邊經常可以聽到關于他的好話,稱得上好評如潮。更重要的是,這樣一個陽剛外形的人,卻性情乖巧,心細如發,對皇帝的心理具有極強的洞察力,每每能夠事先預知皇帝的意趣意圖,于是說話做事很少荒腔野闆,從而大得歡心。
童貫也頗通軍事,後來得以外放掌兵,封疆挂帥執掌大宋兵權近二十年,東征西讨鎮邊平叛,俨然一國之兵馬大元帥;最後位列三公拜爲太師,并領樞密事成爲大宋的最高軍事執政,已是位極人臣。并且是史上唯一一個封了王爵的宦官!
這些,可都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據史料說童貫長有胡須,可能是成年後閹割的原因,童貫其實是一個十分仗義豪爽、慷慨大方的人。對待屬下他一向寬厚,賞罰分明頗得軍心,而從勝捷軍和環慶軍爲其所執掌也正是因爲如此,不服衆何以執掌兵權二十年,何以壓制了在西軍當中聲望無兩的老種相公,但同時,他也是一個睚眦必報之人,但凡有人觸犯了他或是背叛了他,必殺之而後快。
說到童貫,被稱爲“六賊”,世人都道童貫是誤國奸臣。其實,若非有着過人之處,光憑吹噓拍馬阿谀奉誠,他豈能以一介閹人的身份脫穎而出,成就曆史上從來沒有的太監地位?他執掌兵權二十餘年,常年鎮戍西疆防禦西夏、而力保關陝不失,而且多次深入西夏境内壓着西夏打,貌似又一次還差點滅了西夏,而北宋被金兵圍困都城之時,這支童貫曾經率領的宋軍精銳西軍還在西夏境内控制原來西夏的大量土地。此外,童貫先後又鎮壓了江南方臘等多方叛亂……
且先不論此人心術手段如何,他的能耐是毋庸置疑的,絕不是水浒等裏面說的那麽不堪和無能。
而此番北伐失利,原因諸多,終極根本乃是因爲河北廂軍不得用,而所謂戰力隻能靠遠征而來的環慶軍,耶律大石,蕭幹又是宿将,大遼困獸之鬥下,最後爆發的決死一擊竟是如此強力,這是整個大宋都沒有料到的。
趙佶還曾以禦筆給童貫寫了上中下三策:上策是遼國拱手投降,大宋收複失地;中策是遼國對大宋納款稱藩;下策是按兵巡邊,也就是說最壞也會全師而退。
未曾想白溝河一敗如此之慘,數萬兒郎死屍枕籍,童貫迫不得已之下才想到了女真,事情發展得很順利,女真使者來則來了,遼人也來了,但這無關大局,童貫不過想靜待時日,未曾想趙良嗣回報的消息如此重口味,童貫當下鞋子未曾穿好就爬了起來,扯着趙良嗣的衣領便怒道,“你說甚?直娘賊的女真人真的死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