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一提的是老種小種年事已高,年紀較小的小種也是年近古稀,姚古和劉延慶不同,都是在五十上下,雖然也有些暮氣,但勞師遠征之下,身體較之于老種小種還是強得多。
童貫眼神掃視着西軍諸将,忍不住便是一陣頭痛。
自北伐以來,自己打壓老種得狠了,本想借着劉延慶環慶軍複燕大功将其扶持上來,未曾料到劉延慶也是個不争氣的,環慶軍也敗得太慘了些。
雖說童貫如今位高權重,可他也不敢冒大擺譜,讓持節的兩國使臣候見。
所以一将雙方使臣接到雄州城之中,童貫便在第二日立刻召見。
今日,童貫也是年事已高,不可能穿盔甲,如今卻是穿了一身官袍。
楊淩一見這位史上有名的大人物,不禁大失所望,在印象當中,這位太監應該是一位白白胖胖的李蓮英人物,未曾想到童貫除了臉上皮膚稍稍有些粗糙以外,并沒有有損國體。
觀其面容竟然和一般的文官差不多模樣,颌下還有三绺美髯。
可是盡管童貫面相勉強讓人感覺挑不出瑕疵,可楊淩總是會想到一代武林豪傑,東方不敗,再一看童貫,叫人隻是感覺别扭之極。“今遼,金兩國貴使出使于宋,某承蒙官家厚愛,便代爲招待兩國大使……”童貫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簡短的幾句話,便是抛磚引玉,接下來遼金兩國分别遞交了國書。
正式過場都走了一遭,随後便是到了助興的環節。在衆人的注視之下,十名穿着紗衣美人兒緩緩走出,自有一段歌舞獻上。
場中氣氛便是調動起來,宋人不管是文臣還是武将全都談笑風生,邊飲邊賞,更有文臣當中放蕩些的更是狂态畢露,就連耶律大石也陶醉其中。
隻有直娘賊的女真人,隻知道吃吃吃……
真是花園裏晾内褲——大煞風景。
一曲歌舞作罷之後,歌女紛紛斂衽施禮,告退下去,這個時候,方才到了說正事的時候了,在外間兩眼泛出賊光的楊淩也忍不住細細的注視裏間情形的發展。
那些狂放的文人士子自是适時的收拾起了狂态,全都一本正經起來了。
耶律阿古哲當先站出,“童宣帥,遼宋百年兄弟之邦,今貴國無義,悍然撕毀盟約,犯我邊境,吾聞南朝甚重禮儀,敢問宣帥,是何道理?”
“無稽之談,幽雲十六州自古乃漢家藩屏,我太祖太宗立國以來未嘗不一日北望,今托官家洪福,我等縱是白溝河小挫,将士一心之下,絕不會放棄。”一旁的趙良嗣聽此立即站出來還擊。
童貫見此也不多言,隻是靜靜的聽着下首的唇槍舌箭。
耶律大石也拍案而起,“澶淵之盟宋遼二國早已經劃定邊疆,今爾背棄盟約,到底是何居心,難道是不奉當面訂盟二帝之命?如若如此,俺們也沒什麽好談的了,回去整師,不過來日再戰,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還要上演一出白溝河故事。”
耶律大石這一番話說得金石可聞,并且還搬出了當年先帝,在道義上就占了上風。
不僅如此,就連胡子花白,一直假寐着雙眼的種師道這個時候也不由得有些詫異,實在是沒有料到遼使竟然強勢如此。
一時之間,宋臣這邊竟然變得鴉雀無聲,隻有女真人那裏,那渤海人還在爲女真使臣解釋雙方所說的話,還有曆史古事什麽的。
商議了半天,最後渤海人上前道,“宋金如今乃是盟約之國,而遼金世仇,現下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大宋出兵乃是響應我金國,并非背棄盟約。”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爾等狼狽,休要多找借口,還有童宣帥,某奉勸你一句,雖然現在我大遼爲女真所挾,但是南面無憂之下,某自保之下,未嘗怕他半點,大遼與宋承平日久,縱使有些小戰,也無傷大局,但是某大遼若是不保,君安知唇亡齒寒之故事?”耶律大石見到女真人插手态度不由得緩和下來,畢竟宋金聯盟,局勢便是最大的不利。
“童宣帥不必多慮,遼國已是日薄西山,猶做困獸之鬥,女真貴使說了,隻要宣帥下定決心北伐,俺們宗望可發兵燕地,助宋國收複幽雲。”那渤海人侃侃而談,得到了女真人的授意,他的臨場發揮得到了極大的展現。
渤海之地如今爲女真所據,現在的渤海一族現在大多依附女真,所以此等情景也是見怪不怪了。
“看來女真是鐵了心要趟這趟渾水了?”耶律大石一甩袖袍道。
那使臣向前踏了一步,針鋒相對,寸步不讓,“是又如何?宋人懼你,某女真可不懼你。”
此人剛一說完,便自知失言,如此說話不是暗諷童貫果真是個沒了鳥的閹人,連打殘遼都沒了脾氣,豈不是有含沙射影之嫌疑?
果然,此刻的童貫臉色已經有些鐵青了,不由得咆哮了一聲,“放肆!爾雖爲金國使臣,但也不可如此辱我大宋,言辭不當,來人,掌嘴二十!”
堂下頓時走出兩個勝捷軍甲士,一人将渤海使臣按下,另外一人伸出手掌便是“啪啪”的扇了起來,不得不說,打得可真夠瓷實,眼見那人轉眼之間就幾乎已經堪比二師兄模樣,牙齒都掉了兩顆,受罰之後依舊跪倒在地,嘴裏含含糊糊的道,“小人知罪,多謝宣帥不殺之恩。”
一旁的女真人也不說話,隻是冷冷的看這着,渤海不過爲女真附庸,打兩巴掌又值得什麽?
童貫面色稍稍緩和,雖然在朝中不乏媚上之時,離朝掌兵,從來無人膽敢忤逆于他,軍中想來說一不二,這一次權當給女真貴使一個薄面,否則非生生打殺了這厮不可。
那渤海使臣隻得狼狽的退到了女真使臣身後,隻不過看向耶律大石的眼光之中,更多了一絲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