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東兄說笑了,楊某雖然位卑,但終究是宋臣,不敢忘國之憂,幽雲乃爲官家必得之地,說不定來日,你我兄弟便是戰列相見,屆時若是我大宋驟逢不利之局,還請給某一個痛快。”楊淩站起身來,望着蒼茫北地,隻是堅定的道。
“好,好,好,馬革裹屍,死得其所,大丈夫正當如此,賢弟,你越是如此,某家越是舍不得下你,異日若是宋庭刻薄于你,盡管來尋我,俺絕不說大話,俺們大石林牙卻是最喜你這等豪傑,大遼随時爲你枕席以待。”耶律大石拍了拍楊淩的肩膀,贊賞的道。
至今如此,天空依然泛起了魚肚白,不知不覺之間,已經過了一夜,耶律大石和楊淩各自懷着滿懷心事回到了自己的帳中,馬小英卻是剛剛睡眼朦胧的起身,見到楊淩突然回返,小女兒姿态自是不予言表。
楊淩還來不及洗漱,卻是來了多名勝捷軍軍士,言道要将遼國使臣接入雄州城内安住,說來也是宋國薄待了使臣,且不說遼國和金國的彼此地位,來者爲客,但是如今,女真人和契丹人都是各自居住在楊可世麾下的營帳之内,軍伍之内,縱然是各種條件都已經是将養得周全,吃穿住行未嘗有半分虧待,但是畢竟對于出使之人來說,即便如此,已經是稍微有些慢待了。
需知一國使臣,代表國體,代替天子出境,一般的使臣都是3品的官職,不幹預朝政,不過對于皇家内部的變動有絕對的話語權,比如太子的變更,禮儀的變動,如果是漢族政權巅峰時期,一般朝廷的使臣去了附屬國,當地的國王很多場合都會以兄弟或者平等的禮節敬之,甚至有年輕的國王或者世子因爲仰慕中原文化,都可能拜使節爲詩書先生的也不少見。
如果使節因爲各種原因離任的,國王也會隆重的爲其送行,如果你以後還有可能再來的話,也會以貴客之禮待之,這樣的禮敬對待一個級别不高甚至可以說是被流放至此的官員就很說明了問題,屬國對于天朝之人是非常尊重甚至可以說是敬畏的。
但是這僅僅是地位高的國家對待附屬國而已,但是即便不是這樣的情況,遼國和宋國交邦百年,爲兄弟之國,即便現在因爲北伐戰事現在相交淡了,也是平等外交,而女真人立國不就的金國更是與宋國簽訂了海上之盟,盟約之國的待遇也是上等的。
可以說,任何一國使臣來此都是極盡上賓待遇,可現在,兩國的使臣都隻是住在簡陋的軍營當中,可以說兩國使臣沒有在期間爆發,一走了之便是最大的奇迹。
說到底這個鍋還得童貫來背,童貫北伐之初,本來也想着對已經很破爛的宿敵遼國來個犁庭掃穴,不過此時他已知道了宋軍的力量不那麽可靠,隻是身爲元戎,又是北伐平燕的策劃者之一,退堂鼓是萬萬敲不得的,所以童貫的氣勢還是很壯的。
童貫先是想不戰而屈人之國,派人拿着徽宗的手谕去要天賜皇帝舉國附宋,保證他世世代代不失王爵,遭到了拒絕,而童貫的的招降納叛政策又惹惱了天賜帝,于是遼與宋展開了決戰。
彼時童貫已安排兩路大軍夾擊遼軍,遼國派耶律大石和蕭幹迎戰。雖然童貫氣壯如牛,奈何軍隊不堪一擊。
遼軍兩敗劉延慶環慶軍大軍,又在今河北涿縣擊敗辛興宗的另一路大軍。至此宋軍全線敗北。都統制老種相公種師道見時局如此,隻得回軍往雄州,結果消息爲遼軍所知,遼軍派輕騎追擊,在雄州城下,宋軍大敗虧輸,望風而逃。
所幸的是,遼國因爲擔心其北邊的金國前來,不敢擴大事态,追到雄州就不再追擊,宋軍這才免遭了全軍覆沒的命運。這消息吓壞了宋徽宗,徽宗“聞兵敗懼甚,遂诏班師”。
其實這個時候,徽宗所謂的班師诏書已然是馬後炮,頹敗到了這等地步,還用他老人家下令,不過童貫暮氣太深,當日聽聞耶律大石壓兵雄州,竟然連興起一絲抵抗的味道也沒有,一個屁也不放的放棄了雄州,直接退到了真定府。
但是楊可世卻是宿将,深知這個時候定然不能一潰千裏,收拾白梃兵精壯于雄州安營下寨,憑借堅城令得耶律大石無功而返。
也正是因爲童貫遠遁真定府導緻了童貫對于時局有些失控,竟然連兩國使臣前來于此,也有些來不及做出反應,這才慢待了一些。
童貫也沒有跋扈到一定的地步,一入雄州便派遣勝捷軍親軍前去接兩國使臣入城,女真使臣倒是好一些,可遼國使臣就令他有些頭疼了,畢竟自己才爲遼軍所敗,不免氣勢低了一籌可是,可是童貫轉念一想,“我本一國宣帥,掌河東,河北兩地宣撫之職,如今已經做出了有好的姿态,難道還不夠麽?遼國能有多大的胃口?他們也該知足了。嗯,他們應該知足的,我身上還有十萬精兵。縱然白溝河小挫,遼使也不能不有所忌憚,而今女真使節也到了,讓他曉得我大宋與女真關系密切,那時遼國恐懼兩面受敵,必會奴顔屈膝,一定會的!”這般料定,童貫便派遣了親衛出去,迎接兩國使臣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