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你放心,你的家眷某自會照料,有某耶律大石在一日,就不會虧待他們半分。”耶律大石說完之後便緊緊的握住他的手,“蕭監軍,某即刻就要南下,老人家就留在此地拜托給你照料,郭藥師一舉一動也要小心監視,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厮若與宋人勾結,透露我的行蹤,就壞了大事。”
“再有,此行是爲和談,人數宜少不宜多,阿古哲随某攜十數人南下即可,某其餘三百親軍便由蕭監軍代領,在白溝河以北接應。”
“林牙放心,某一定辦得妥妥當當。”蕭餘慶應聲而答。
“好,出發!”
涿州城外,數百騎士隊列齊整,浩浩蕩蕩離城而去,所去方向正是易州。
府衙之内,郭藥師勁裝上座,甄五臣有些惱怒的道,“郭老哥,這耶律大石也太無禮了些,走的時候連招呼也不打一聲,虧俺們好酒好菜的招待他們,俺真是……”
“耶律大石他們是往哪個方向去的?”郭藥師虎目一睜,溫和的氣勢陡然一轉。竟是有些肅殺起來。
“所部數百騎士是往易州而去,不過隊列之中并未見到耶律大石的蹤影,想來是爲了安全起見,也不知潛到哪裏去了。”甄五臣一五一十的禀報道。
郭藥師隻是望着頭頂橫梁,不斷的喃喃自語,“奇怪了,奇怪了,大石林牙這是要幹甚,要幹甚……”
“要不要聯系易州的趙鶴壽查探一二。”甄五臣忍不住道。
“不成,此時正值緊要時期,稍微行差就錯就是滅頂之災,俺們還是靜觀時變的好。”
涿州城以東十三裏,身着一身漢服的耶律大石轉身對一旁的耶律阿古哲道,“可以了。”
耶律阿古哲隻是大喝道,“全軍聽命,改道往南……”
……
雄州城外數裏大營,三軍将士在此已經逗留數月,北伐主力乃是背井離鄉,客居而來的西軍,離家日久,軍中難免會有所怨氣,“直娘賊的,真不知童宣帥在河間府作甚,俺們西軍勞師而來,這北伐戰事都未曾好好的見過一陣就敗下陣來。”
“誰說不是,環慶軍也是無用,才拉上去就被遼狗打得大潰,引得俺們徑源軍爺跟着敗退,除了楊将主,其他各路哪一處不是在觀望而已。”
“說得也是,環慶軍也算是久經戰陣了,打西賊之時,也未曾弱到哪裏去,怎地一逢遼人就敗得如此之慘,說到底就是環慶軍攤上了劉延慶而已,劉延慶也算宿将,可是千不該萬不該,不應爲了貪圖複燕大功帶着環慶軍投了童貫一面,從西軍當中分了出去。”
“嘿,西軍四部,打斷骨頭連着筋,劉延慶這般做便是徹底與老種相公撕破臉皮,日後情勢,恐怕更加撲朔。”
“關鍵之處就在于如今這個仗怎麽個打法,進也不進,退也不退,整日就縮在這雄州之下,唉……”
楊淩就隻在一旁靜靜的聽着不遠處幾個白梃兵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嶽飛在離楊淩最近之處也是在說話,“大人,女真使者處白梃兵防衛得甚是嚴密,湯懷和王貴隻能遠遠的盯着,這些厮鳥也忍得住,一連好幾天都縮在寨中,不出來一步,每日裏隻見到酒食送将進去。”
“料想趙良嗣已經向童貫禀報清楚,不日雙方就将相談出兵事宜。”楊淩對嶽飛道,“不要放松警惕,繼續監視着。”我該怎麽做,該怎麽做,女真若是入了燕地,其禍患更甚,曆史慣性的車輪太過沉重,不是我一個百人軍頭能夠逆轉的,不管了,且以待時變,總是有機會的。“二哥兒,某前線遊騎在白溝河遇到涉河而來的遼人,對方聲稱乃是遼國使者,要面見童宣帥,他們出示了告身文書,某看不像是假的。”羅延慶快馬而來,向楊淩一五一十的禀報道。
“對方有多少人,可曾留下他們?”楊淩轉過身,有些詫異的道,遼國使臣也來此地了,這趟水要越來越渾了。
“使臣被俺們留在了岸邊,就等二哥那休息處理了。”羅延慶隻是唯楊淩所命是從,從不打折扣。
楊淩腦中仿佛電光火石一般轉動,這或許是一次改變曆史的良機,“立刻将遼國使臣送到我的營中,再向黃業請調帳篷,将其安頓下來,不要短了酒肉,再派人看護。”楊淩安排完畢之後便騎上了馬兒,“你且速去,我要面見楊将主,趕緊上報。”
聽到遼國使臣前來的消息,楊可世立刻麻爪,直娘賊,怎地遼人的使者也來了。
俺營中還有一撥兒女真人,趙良嗣那厮剛将他們安頓下來便回了河間府,也不知有沒有将童宣帥請到。俺就怕女真人不安分,還派兵盯住他們。
這遼人來了,又該如何是好?
“将主請安心,某已經讓部下将其好生安頓下來,酒食也未曾短缺,當務之急便是此事事關重大,非童宣帥親身來往不得解決,當快馬向宣帥禀報,你我隻需照應起居便可。”楊淩似乎是讀懂了楊可世的心思,當下便向其細說了起來。
“對對對,正該如此,正該如此,楊老弟所言也正是某心中所想,本将這就立刻派人向宣帥禀報。”說到此處,楊可世還不禁在暗處紅了紅臉皮,隻覺得火辣辣的。
楊淩也不揭穿他,隻是作了一揖,“既然楊将主已有定奪,卑職便先行告退。”
“也好,遼人有什麽短缺的你盡管來尋俺讨要便是。”楊可世也是扯着粗大的嗓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