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聖旨從關雎宮發出,雖然是過年,可景帝還是讓康甯海,将聖旨送到了永春宮中。
不管是真的被威脅,還是假的被威脅,又或者是被催眠了,總之,玲珑想要下毒,終究是被抓了現行的。
身爲娴妃身邊的宮女,奴才犯錯,主子逃不開幹系。
況且出了這樣的事情,景帝不可能不讓娴妃長長教訓。
景帝下旨,将娴妃降爲昭儀,并褫奪了她的封号,因爲她是二皇子的生母,加上是正三品,所以仍舊可以住在永春宮之中。
二皇子年幼,因爲身體虛弱,仍舊養在被降爲了昭儀的祁桐身邊,不過,在景帝的聖旨中,曾明确的警告祁桐,若是再起風浪,二皇子将會被帶走。
這般的警告,讓祁桐頓時癱坐在地上,她倒是想過,皇上或許會處置她,卻沒想到,會用這樣的方式,來處置她。
若隻是降了位分,沒了封号,她還可以安慰自己,一切都可以從頭再來,可用二皇子來威脅她,這讓她有些承受不住。
她不敢想象,若是有一天,二皇子真的被帶走,她會變成什麽樣子?
祁桐不知道的是,景帝本不想讓二皇子繼續留在她身邊,然而,後宮之中,沒有人适合撫養二皇子。
太後的身邊,養着身體同樣不好的大皇子,這已經讓她很費心思了。
太後不止一次的說過,希望他能找人,好好撫育大皇子,然而,後宮的妃嫔不多,合适的更少,所以景帝隻能一拖再拖。
蘇卿顔剛剛生産,肯定是照顧不到的,榮貴妃那邊,更不适合撫養皇子,其他人的話,景帝誰都不放心。
二皇子的身體,本就是虛弱的,若是到了别人那兒,出現什麽問題,反倒不好處理,這般情況下,隻能讓他暫時留在祁桐身邊。
宣讀了聖旨之後,康甯海離開了永春宮中,祁桐仍舊坐在地上,回不過神來。
也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祁桐隻知道,自己此時的心,已經涼透了。
玲珑被放回來的時候,祁桐仍在地上坐着,她趕緊上前,将祁桐扶了起來。
還沒等玲珑說話,又一道聖旨傳來,因爲祁桐的姓氏,正好跟祺昭儀的封号同音,景帝思量之後,重新給了祁桐一個封号。
不過,這個封号并非是殊榮,而是一種諷刺跟警告。
景帝所用的,乃是‘靜’字,言下之意,就是覺得祁桐太過吵鬧,事情太多,讓人煩躁。
這個封号,正好時時刻刻提醒祁桐,想要在後宮裏生存下去,要學會安安分分,平平靜靜,莫要再起風浪。
坐在軟榻上,祁桐此時的表情,似哭非笑,這般的她,讓玲珑十分擔憂。
“娘娘,您沒事吧?”玲珑知道,聖旨一出,對于自家主子的影響,到底有多大,畢竟眼下是正月,這時候被降位,可見皇上對于主子,是多麽的不滿。
後宮的消息,向來傳得極快,若是被别的妃嫔知道,定然是要嘲笑自家主子的。
主子向來是個心高氣傲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心裏指不定要難受成什麽樣子。
“都怪她,都怪她!”好半天,祁桐開口,低聲的喃喃自語,玲珑想知道她說了什麽,可祁桐的聲音太小,玲珑聽不太清。
見主子好似魔障了一般,玲珑隻能不斷的勸着,可祁桐好似沒聽見一般,隻是不斷重複着,低語着。
…………
祁桐被降位的消息,很快傳遍後宮,與此同時,還有三皇子跟三公主的名字。
一時之間,衆人心思各異,除了羨慕跟嫉妒關雎宮之外,更多的,則是嘲笑被降位的祁桐,也就是如今的靜昭儀。
聖旨的内容,也都被人知曉,有不少人盼着,靜昭儀祁桐,能夠再犯錯誤,這樣的話,二皇子就會被帶離靜昭儀身邊。
如今,二皇子尚且年幼,身邊定然需要人照顧,若是能夠輪到她們身上,她們的位分,勢必會有所提升。
如今後宮的情形,衆人都已經看明白了,想要皇上的寵愛,怕是沒門,可她們都還年輕,一想到漫漫人生,就這樣在宮中度過,有些人難免會不甘,動些别的心思。
身爲妃嫔,想離開後宮,實在是難如登天,隻怕隻有死,才能離開這幽深的後宮。
所以,若是能在後宮之中,給自己找個伴,那實在是太好了。
最好的伴兒,莫過于是皇子跟公主,大皇子是不用想了,在太後身邊,隻怕太後不會同意。
大公主,在榮貴妃身邊,更是不用想了,至于三皇子跟三公主,他們的生母,可是皇上的寵妃,或許,将來還可能成爲皇後。
這般情況下,誰敢去肖想她的孩子?所以看來看去,二皇子是最合适的人選。
若是能把二皇子養大,将來不管如此,都能有個依靠,就算是年華老去,也不擔心會送到寺廟,長伴着青燈古佛。
因爲這種種的想法,妃嫔們一個個不由得暗自祈禱,祈禱靜昭儀,再犯上一次錯誤。
…………
宜春宮内,榮貴妃靠坐在軟榻上,手裏面剝着橘子,在她的身邊,坐着等待着吃橘子的安公主。
“聽說娴妃降爲了靜昭儀,想必,心裏十分難受吧?一會兒挑些東西,給靜昭儀送去。”
将剝好的橘子給了安公主,榮貴妃笑着開口,吩咐着紅袖。
“對了,本宮記得,庫房裏,有兩匹布料,花樣極好,可料子,卻不怎麽樣,記得一起給靜昭儀送去,那布料本宮用不了,不襯本宮的身份,倒是适合她。”
瞧着安公主吃的高興,榮貴妃繼續說着,紅袖應聲之後,行禮退出了殿中。
“母妃,您是不是很讨厭娴娘娘?”等紅袖走了,安公主一邊吃着橘子,一邊詢問着榮貴妃。
聽到安公主問自己,榮貴妃笑着看向她,“爲什麽這麽問啊?如今她不是娴娘娘了,你該叫她靜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