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龍乾宮内跪着的人,景帝不免有些奇怪,他的腳步漸漸慢下來,目光卻一直落在跪着的人身上。
景帝能瞧見的,康甯海自然也能瞧見,他向着景帝看了一眼,見他的腳步放慢,便快走了幾步,來到了娴妃面前。
此時,娴妃跪了也有一會兒,進宮四年,她也算一直養尊處優,何時受過這樣的罪?所以隻跪了一會兒,她的臉色就有些發白。
瞧見是娴妃,康甯海吓了一跳,畢竟娴妃是二皇子的生母,在後宮之中,也算是極有地位的妃嫔了。
可如今,她這樣的一副模樣,跪在龍乾宮之中,怎能不讓康甯海詫異呢?
“娴妃娘娘,您這是?”疑惑的開口,康甯海詢問着娴妃。
聽到聲音,娴妃擡頭看去,瞧見是康甯海,心裏便明白,是皇上回來了。
想到這兒,娴妃跪着轉身,向着景帝看去,此時景帝就站在距離她不遠處的位置,面無表情的瞧着她。
如此神情的景帝,讓娴妃的心中打鼓,然而,該做的事情,該說的話,她卻是沒有忘記的。
“妾給皇上請安,請皇上饒恕妾。”沖着景帝磕頭,娴妃刻意放緩了語氣,聽上去格外嬌柔。
娴妃如此說,并沒有讓景帝的表情有什麽變化,雖說脫簪待罪在他做皇帝期間,隻出現這麽一次,可他并不覺得有什麽的。
既然是跪在了這裏,又是用了這樣的辦法,就一定有什麽事情才是。
“說。”淡淡開口,景帝盯着娴妃,他很想知道,娴妃是因爲什麽,在龍乾宮中脫簪待罪,也不知,這件事情,阿卿是否知道了?
如此想着,景帝不免有些走神,跪在地上的娴妃,自然不知道景帝此時的想法,更不介意景帝的冷淡,畢竟,以前的皇上大多數的時候,也是十分冷清的。
“是,啓禀皇上,事情是這樣的……”
将荷花池旁的事情說了一遍,娴妃的話語中帶着委屈,景帝靜靜聽着,一直到娴妃說完,這才繼續擡腳,向着正殿走去。
見景帝如此,娴妃趕緊向前跪走了一步,聲音中也多出了一抹不可置信,她原本以爲,景帝會上前來,伸手将她扶起來,安慰她沒事兒。
不管怎麽說,自己都是二皇子的生母,皇上如今的作爲,看着實在是讓人寒心。
“既然無事,那就回去吧,你是二皇子的生母,又親自撫養二皇子,你的言行,代表着二皇子的臉面,這點小事,就來脫簪待罪,難道不是小題大做嗎?”
聽到娴妃的聲音,景帝停下腳步,轉頭向着娴妃看去,他的聲音中多了一絲厭惡,剛才娴妃說的事情,并沒有被景帝放在心上。
後宮之中,向來都是争鬥不止,勾心鬥角,這一點,從他還是皇子的時候,就深有體會,所以,娴妃的這點把戲,在他這裏還真不算什麽。
不過,事情的真相,他也不會去調查,畢竟他是皇帝,不是個末品縣令,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他實在懶得去管。
景帝如此說,讓娴妃的心中有些惶恐,她連忙應聲,然後扶着玲珑的手站起身來。
要說心裏沒有一丁點的不舒服,那是不可能的,隻是她明白,自己來這裏脫簪待罪,到底是爲了什麽。
瞧着景帝的身影越走越遠,娴妃的眼中極快的閃過了惡毒,跪了好一會兒,她的腿早就麻了,如今也該回去休息了。
畢竟,目的已經達成了……
偏殿之中,此時蘇卿顔已經聽莊嫔說完了,對于娴妃的行爲,蘇卿顔有些不解。
在蘇卿顔的印象中,雖然娴妃不擇手段,可表面上的事情,她向來是做的極好的,今天這樣的事情,到底是鬧得哪一出呢?
蘇卿顔覺得自己有些想不明白……
想到剛才紫檀說,娴妃正在龍乾宮内脫簪待罪,蘇卿顔的心裏忽然想過了一個想法,她叫來了紫檀,對着她吩咐了幾句。
紫檀應聲,從殿中退了出去,不多時,便重新歸來,将蘇卿顔吩咐的事情,跟她回禀了一遍。
聽紫檀說完,蘇卿顔越發迷惑,她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懂,娴妃的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這件事情,本宮已經知道了,半夏确實是受了委屈,一會兒你走的時候,帶一些傷藥走,那傷藥消腫的效果極好。”
以前蘇卿顔位分低微的時候,身邊的人都沒少受傷,所以傷藥這種東西,她身邊是常備着的。
哪怕如今成爲了貴妃,也是如此,這是習慣,一旦養成了,想改掉是很困難的。
“多謝貴妃娘娘。”雖然蘇卿顔沒說别的,可莊嫔知道,她是站在自己這邊的,隻不過……
隻不過娴妃那邊,怕是不會有什麽懲罰,畢竟她是二皇子的生母,剛才又在龍乾宮内脫簪待罪,想也知道,皇上不會怪罪于她。
想到這兒,莊嫔不由得在心中歎了口氣,在後宮之中,想要生活下去,除了寵愛跟位分之外,孩子也是個很重要的因素,隻可惜,自己怕是這輩子都沒有孩子了。
“你不必謝本宮,說起來,半夏遭遇無妄之災,隻怕也是因爲本宮的關系,本宮多關心幾分,總是應該的,這段時間,本宮會吩咐尚膳房的人,爲半夏多準備點方便進食的東西。”
雖然藥膏的藥效極好,可也不能這麽快就張嘴說話,總是需要一些時間的,所以這期間,她吃飯也是個問題。
若是有了蘇卿顔的特别吩咐,就不需要莊嫔再操心了,畢竟,尚膳房還沒有那麽大的膽子,敢違抗宸貴妃的話。
兩人又說了幾句,蘇卿顔這才讓紫檀取來了藥膏,交給了莊嫔,她特意說了一下藥膏的使用方法,以防莊嫔忘記。
接過了藥膏,莊嫔再度沖着蘇卿顔行禮,這才退了下去,等莊嫔走了,蘇卿顔從軟塌上站起身來,向着偏殿外走去。
既然娴妃也離開了,想必她剛才跟皇上說了什麽,正好,自己可以去探一探口風,看娴妃做的事情,跟自己所想的,到底有沒有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