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南宮珩鄭而重之把那片紅紗再次蓋在夏侯瑾瑜的靈牌之上,動作莊嚴肅穆,看着不像是爲一塊靈牌蓋紅紗,倒像是爲自己的新娘蓋紅蓋頭一般。
他的神色很平靜,而他的眼底,卻有如一眼深潭,所有的追憶追思,悲情悲傷,蒼涼滄桑,都被他收在那深潭之中了。
當悲傷内斂,并不是這份悲傷已經不存在,隻是凝聚在一處,不再讓别人感覺了。
燕青蕊輕聲道:“義父,走吧!”
看起來,她這個女兒,還真沒有南宮珩這麽悲傷難過。
這不能怪她,她對夏侯瑾瑜陌生得很。除了夏侯世家的那幅畫像,和别人口中關于夏侯瑾瑜的各種事迹,她對從未見過的人,又能有怎樣的孺慕和追思呢?
還不如蘇若蘭。
蘇若蘭雖是原身養母,但是存在原身的記憶之中,當兩份記憶重合,蘇若蘭是有血有肉的,是疼她愛她的,所以雖然她知道夏侯瑾瑜是她的生身之母,可面對靈牌,卻并沒有在重回燕家回想起蘇若蘭之死時的那份從心底升出的悲傷。
南宮珩看她,慈和地道:“走吧!”
三人回去碧霞院。
燕青蕊低低地道:“義父,魂魄相遇這種事不太可靠,不如你還是等我集齊五玄後,看看能否另有機會……”
對于開通異界之路這種事,燕青蕊其實不大相信,可是,她也明白,現在的南宮珩,怕是心中已經做好死的決定,能勸就勸一把,總不能真讓一個活生生的人爲十九年前就已經故去的人而死。
南宮珩神色很平靜,道:“你放心,我現在不會死的。”
桃花榭雖然準允了他祭拜瑾瑜,但是,這裏情形還是一片未知,上官千羽燕青蕊又是爲了桃花榭的玄天珪而來,誰知道将會有怎樣的風浪在等着?
不看他們安全離島,他怎麽放心死?
燕青蕊雖不是他的女兒,但是瑾瑜的女兒,那也和他的女兒一樣。就當是死前再爲瑾瑜守護她的女兒一次。
回到碧霞院,已經過午,碧霞院的下人們奉上早就準備好的午膳。
這裏對待客人,還的确是細緻周到,這是他們到碧霞院的第四頓膳食,大概是顔竹韻有交代,每頓都很豐盛。
三人用過午膳,南宮珩回了房間,上官千羽和燕青蕊知道他隻是把悲傷藏于心底,此時大概更希望獨自靜一靜,所以他們也沒有打擾。
燕青蕊輕輕地歎了口氣,他們的時間已經越來越緊迫了,現在雖然人上了桃花榭,可玄天珪還全無着落。
看着收拾碗盞的下人,燕青蕊道:“你們宋主事呢?可否請她來見上一面?”
從昨天來到這裏,夜探之後,她知道顔竹韻是娘親舊識,真心相助,但是,整個桃花榭卻并不平靜,光從那兩個長老之間的劍拔弩張就可以看出來了。
不知爲何,燕青蕊心中突然有些不踏實,有種山雨欲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