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人搖頭而笑,道:“後生擡舉,何來風雲之說?聊以自保而已!”
上官千羽見他不肯多說,也不勉強,讓酒肆老闆上酒。
如灰衣人所說,這酒的确是不錯,濃香醇厚,雖不如神仙醉松露雪這樣的佳釀,但普通酒肆,能有這樣的酒,也趕上京城那些大酒樓裏的酒水了。
一盤花生米,一盤鹵牛肉,便是下酒菜,不過,誰也沒有動那菜。
燕青蕊拍開泥封,倒了三碗,灰衣人三根手指捏住碗邊,咕咚咕咚就把一碗酒喝下去了。
燕青蕊再倒,他再喝,直等到燕青蕊倒過三碗,他喝光三碗之後,才停手,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好像很滿足的樣子。
燕青蕊再幫他滿上,灰衣人笑道:“謝謝小姑娘!”
燕青蕊道:“不用謝!”
灰衣人道:“對了,光顧着喝酒,我該謝謝你們請我喝酒的!”說着舉起碗來,對兩人道:“幹!”
上官千羽和燕青蕊舉起酒碗,三碗碰了一下,灰衣人再一口幹了碗中酒,笑道:“痛快!”
上官千羽和燕青蕊也各自幹了,燕青蕊繼續倒酒,上官千羽道:“我來!”他接過酒壇,滿上三碗。
灰衣人看看上官千羽,又看看燕青蕊,道:“你們……是小夫妻?”
燕青蕊臉色微微一紅,道:“不是!”
上官千羽卻握住她的手,道:“很快就是了,我們已經訂婚!”
灰衣人笑道:“好好好,郎才女貌,十分般配!”他在身上左摸右摸,然後尴尬地收回手,有些窘迫地道:“身無長物,這慶賀禮物,以後補上!”
上官千羽笑道:“前輩不必客氣!”
灰衣人道:“必須的,相逢是有緣,何況你們還請我喝酒,以後一定會補!”
上官千羽和燕青蕊一笑,這位大叔夠落拓的,不過,這份心意真難得,他們不稀罕什麽禮物,但是這灰衣人雖然狼狽潦倒,灰色布衣也洗得發白,但爽然磊落,自有一種潇灑不羁的味道,倒也十分投緣。
灰衣人道:“兩位,不管你們是爲何來到慶陵縣,若無要事,最好盡快離開。”
“爲何?”
灰衣人歎了一口氣,道:“風波惡!”
上官千羽:“……”
燕青蕊:“……”
風波惡,這三個字也太籠統了。
燕青蕊眼神一動,道:“大叔爲何不盡快離開?”
灰衣人點了點頭,道:“和你們喝完這頓酒,我也要離開了。江湖如此大,天下如此大,總有地方喝酒的!”
燕青蕊笑道:“江湖如此大,天下如此大,總有許多趣事可以一看一聽的!”
灰衣人搖搖頭,道:“除了喝酒,什麽趣事值得看?值得聽?千古江山是一夢,錦繡良緣亦是空,今日含笑執子手,明日天涯各西東!人生如夢,夢是人生,到了我這個年紀,也沒有什麽趣事值得看,值得聽了!”
這聲音滄桑而落寞,帶着無邊悲苦,似有無盡悲涼,讓人心中也生出一股蕭然孤寞的感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