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蕊歎了口氣,走進去,接過她手中的水桶,幫她打水澆花。
見燕青蕊默不出聲,老婆婆溫和地道:“遇到什麽事了?心情不好?”
燕青蕊搖搖頭。
老婆婆擔心地道:“都不愛說話了?到底遇到了什麽事?是誰欺負你了?跟婆婆說,婆婆幫你揍他一頓。”
燕青蕊看向她,目光慈祥,臉容蒼老,頭發花白,一臉關切。
她心中突然覺得有些堵得慌。
她将水澆了,把桶放在一邊,才道:“老夫人,你是不是也以爲,我是你的重孫女?”
老婆婆微微一怔,繼而道:“你從何處看出我是老夫人?”
燕青蕊指指院子東南和東北角,道:“那兩個保護你的侍衛,總不可能是您兒孫吧?”
老婆婆眼裏漫出一絲笑意,道:“小青蕊,他們的武功在你之上,你是怎麽發現他們的?”
燕青蕊歎息一聲,苦笑道:“有許多年,我曾經像狼一樣,生活在幽暗陰森,危機重重的地方……”
她沒有說完,不過老婆婆懂了,一個生活在這樣地方的人,對于危險,有一種異乎常人的感知,這種感知是身體的示警。
能讓一個人具有這樣的感知,那這個人真的是死亡殺伐之中走出來,鮮血白骨之中走出來的。
她慈祥的眼裏閃過一絲痛惜,聲音裏滿透着疼愛:“孩子,你受苦了!”
燕青蕊說的是她上輩子的事,不過,老婆婆以爲她說的是這輩子的事。
燕青蕊道:“老夫人,過去的事,我并不覺得苦,若沒有過去受的那些苦,我也走不到現在。不過老夫人,你爲何要穿成這樣,住在這裏?難道你知道我一定會來到這裏,所以故意喬裝?”
夏侯老夫人搖頭一笑,道:“小青蕊啊,這你可錯了,老身一直是住在這裏的,已經在這裏住了十八年了。”
燕青蕊怔道:“爲什麽?”夏侯世家的老夫人,怎麽可能住在這麽一個簡陋的院子,自己親手做着花工下人的活兒,親手挖一鍬鍬土,種一株株花,又親手提一桶桶水澆花。
她仔細觀察過,老夫人的動作十分熟練,她是真的經常做這些事。
若說這裏是她孫女夏侯瑾瑜的住處,倒還說得過去,可這裏也不是她孫女住的地方,夏侯墨晔帶她去的那小樓才是。
夏侯老夫人歎氣道:“這是小瑾瑜最喜歡來的地方!”
燕青蕊懂了,這裏還是在外門,是一個客院。如果她猜得不錯,這是當年夏侯墨晔的二叔帶來的那個年輕人住的地方,既然夏侯瑾瑜對那年輕人動了情,自然會常來這個院子。
甚至有可能,當她懷了身孕,她來的次數更多,甚至,應該是她最後住的地方。畢竟,隻有這個院子,才有那些美好的回憶吧?
燕青蕊心裏有些酸澀怅然,老夫人對她孫女的疼愛,真的是疼到了骨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