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散了頭發,重新紮束,一隻手快速地在臉上再次動作,手指動得太快,帶出一溜溜連貫的殘影,待他再擡起頭來時,卻已經是個面色黝黑,一臉絡腮胡的禁衛軍校尉。
而後,他在角落裏拖出一個人,把他身上的衣服扒了,穿在自己身上,殘月照射,他的臉和地上那個人的臉一模一樣。
藏好屍體,這人站起身來,精神抖擻,龍行虎步地離去。
皇帝要齋戒,自然也要戒女色,所以他在龍馭殿裏歇息。
承德驸馬的死,皇帝并沒有怎麽放在心上,死了就死了,大不了四公主再嫁,皇帝的女兒,哪怕是二嫁,也是不愁的。
但是,這邊他才歇下,就聽說張德妃求見。
皇帝皺眉,這一夜真夠折騰的,他明天還得主持祭天典,現在都子時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這張德妃平時也挺安份,他也很是雨露均沾,每個月裏總會去張德妃寝殿留宿一次,這個月因爲新貢了一些秀女進宮,年輕貌美,嬌豔欲滴的秀女當然比已經生産過兩個皇子,就算保養再好,也已年華不再的女人有趣味些。
所以這個月,他就沒有去仁秀殿。
想必張德妃是爲這件事來的?
這些個女人,就不能爲他省省事嗎?
皇帝冷冷道:“叫她回去,朕不見!”
在殿外等着的張德妃聽了太監回話,越發覺得自己的猜測得到證實,皇上這是存心要她洪兒的命,所以連見她一面也不肯?她撲通一聲就跪在殿前,繼續求見。
太監無奈,隻得再去通報。
皇帝大怒,一腳把太監給踹倒,冷聲道:“你想死?”
太監不想死,太監吓得屁滾尿流,連滾再爬地出殿來,自己差點就命都不保,對張德妃也就沒有那麽好聲氣了,再說,皇上怒成這樣,肯定是不會見這位的。
太監沒好氣地道:“德妃娘娘,您就别讓奴才爲難了。皇上已經歇下了,吩咐了不見。您請回吧!”
德妃不走。
太監心裏有火,這位是存心不想讓他的腦袋好好地長在脖子上啊?他道:“來人啊,送德妃娘娘回去!”
立刻就有兩個小太監上前來要把德妃架走。
德妃知道自己這一走,洪兒多半就是兇多吉少,明天祭天典一過,屍骨都找不到了,她急了,揚聲大叫道:“皇上,求您饒了洪兒,洪兒還小,洪兒不能死啊……”
靜夜幽深,凄厲的聲音拖出長長的尾音,帶着絕望和悲怆。
太監吓得面無人色,撲過來就要捂住她的嘴,德妃拼命掙紮着,繼續大叫:“皇上,洪兒是無辜的,天下那麽多孩兒,爲什麽偏偏是洪兒啊,臣妾情願以死換洪兒一命,皇上饒命,皇上……”
太監成功地捂住了張德妃的嘴,不許她再喊,但是,剛才這凄厲的聲音已經傳進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