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慢慢籠罩,孩子的父親已經收走了妻兒的屍體,秋涼的風吹在冷清的街道,一片肅殺。
空落的長街,一個穿着黑色長衣,罩着黑色鬥蓬,看不出是男是女,也看不出身材的人出現在那裏。
那些唏噓和議論一一傳進她的耳中,她步履很緩慢,落腳輕而無聲,可不知道爲何,卻感覺到她每一步,都帶着斷山破嶽般的沉沉壓力。
那個家徒四壁,妻兒身亡的漢子,家城擺設了靈堂,他捶胸頓足的哭,恨自己一個大男人,無法護妻護兒,哭得聲嘶力竭。
一床草席上,就放着那母子的屍身,在街坊的幫助下,孩子的頭已經連上了身體,血迹已經凝結幹涸。
突然,一錠銀子落在他旁邊的地面,一個聲音傳進耳中:“買兩副好棺材好生安葬,這仇怨,我幫你讨回。”
那漢子大吃一驚,四下看時,哪裏看得到人?隻依稀覺得那是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清清泠泠,如泉水滑落山石,如清風吹過山谷,卻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堅定,也透着一諾千金的鄭重。
不管仇怨能不能報,有了這錠銀子,卻是能給這無辜枉死的妻兒們一副好棺,可以讓她們不至于寒酸入土。
漢子沖着銀子扔來的方向,咚咚地連磕了三個頭。
外面已經風聲習習,歸于安靜。
第二天一早,城門口就是一陣噪動。
不爲其他,因爲守城的官兵一開城門,就驚訝地發現,城門上居然挂着一具死屍,那屍體剛死不久,血還在流,頭在一邊,身體在另一邊,頭下懸着長長布條,血書寫着:“殺人償命!示衆一天!”
而屍體上的衣着,赫然竟是五公主府衛隊甲衣。
有眼尖的人,甚至認出,那是公主儀仗隊中的一位小校。
守城官兵立刻飛報五公主府。事關五公主府的事,他們不敢擅專。
當然,此事也立刻在百姓之中傳開來,很多百姓前去看熱鬧。
昨日親眼看見那對母子遭難的人們驚奇地發現,這不正是昨天拔刀砍了那對母子的那個公主衛隊的小校嗎?
他昨天拔刀砍人腦袋,現在,他的腦袋已經被别人給砍了。
而且,還要示衆一天。
立刻有人奔來告訴那失去妻子的漢子,那漢子一聽,瞬間就想到昨天晚上,那位贈銀的恩公曾說過的話。
他的恩怨,她來報?
她真的報了。
不但報了,而且,還用這種方式。
那漢子點起一柱香,在妻兒面前流淚泣道:“狗子,狗子他娘,你們聽到了嗎?你們的仇,有恩人幫你們報了。你們在天上,要好好保護恩公,來生,咱們一家三口結草銜環,再報恩公的大恩!”
與此同時,五公主也得到了彙報,這簡直是狠狠地打了公主府的臉,皇甫月猛地站起,臉罩寒霜,沉聲道:“是誰?竟然連公主衛隊的人都敢動手!查,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