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歲,她在做什麽?她不知道,有記憶時,她正和一些被挑選出來的孩子們在進行着殘酷的訓練。
到七八歲,她已經能獨立殺死一頭餓狼。
而且已經不止一次見證過死亡,那些死亡,甚至是前一會兒還一起搶吃一個饅頭的同伴,一轉眼,就在訓練中成爲一具小小的屍體。
很殘忍,很殘酷,很冷血。
但是她的記憶裏,卻有這麽溫暖,這麽暖心的一幕,一個多麽溫柔的母親,一個多麽活潑可愛的女童?
仔細在記憶裏尋找,那女人和燕青蕊面容其實并不很相似,要說相似點,那便是,兩個人都是那麽美。讓人自然而然生出,有其母必有其女的想法。
她的記憶中,燕洪陽隻來過這一次閣樓。
那一次,是蘇若蘭懸梁去世時。
蘇若蘭死得并不像别的懸梁而死的人那樣猙獰,相反,她絕美的臉上隻有一份解脫。
小小的燕青蕊悄悄地上到閣樓時,那裏正一團亂,蘇若蘭被放了下來,神情平靜地躺倒在地上,好像睡着了,白衣如雪,又好像潔白的雲,将她包圍在其中。
那場面,十分震撼。
而後,燕青蕊便感覺到自己内心之中一份強大的悲怆,幾乎将她淹沒其中。
那一份悲怆當然不是她的,她知道,那是原身的。
來的時候,她以爲原身已死。
但是虛雲和尚曾經說過,她和原身,原本就是一個人。
她不大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如果她和原身原本是一個人,爲什麽在兩個世界,一個是這個不知什麽空間的冷兵器時代的古代,一個是在高科技的熱兵器的現代。
如果她們是一個人,那麽誰又是主?
那是不是意味着現在她是這個身體的主人,以後原身還會回來,奪走身體的所有權?
可是,她不是已經回不去了,那她以後會有什麽樣的命運?
這件事,還得問問那個神棍去。
大概因爲原身也存在于這具身體裏,她的思想也還在的緣故,燕青蕊對于蘇若蘭有一種奇特的感覺,因此,這個閣樓裏的一切,是她親自打掃,親手整理的,連杏韻也沒有讓插手。
猶記得,當她到海蘭閣的第一天,打開這閣樓的門,塵封的氣息撲面而來時,心中的那份悲傷和蒼涼。
那不僅僅隻屬于原身,也是屬于她的。
此刻,燕青蕊站在閣樓之中,穿堂風從門口和窗吹過來,她衣袂飄飄之中,不禁想,當初那個風華絕代的女子,那個安靜婉約的女子,是否也是這樣,在白日裏,曾安靜看收,在夜色中,挑燈夜讀,當看書累了,是不是也像她這樣,站在這個地方,站在這個角度,感受着穿堂之風的輕撫?
她略略仰着頭,微微閉上眼睛,長長地籲了口氣,這才睜開眼。
然而,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卻發現了一絲異樣。
在她這個角度,目光所及之處,好像有什麽東西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