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他内力深厚,閉住一口氣,這樣的濃煙,隻怕吸入幾口,也會暈倒在地。
他心想,這麽大的火燕青蕊都沒跑出來,莫不是在睡夢之中已經被煙熏得暈了過去?所以她才無法跑出來?
他快步奔向床邊。
床上果然有人,可是上官千羽的心卻猛地沉了下去,火竟好像是從床上燒起一般,床帳和被子都被燒成了黑灰,床上的人一動不動,而她的胸前,插着一把匕首。
一把匕首!
上官千羽的眼睛水死死地盯着那把匕首,隻覺得腦子裏轟轟作響,世間的一切,好像都已經不存在了。
他的眼睛血紅,隻盯着那把匕首。
如果人隻是被熏暈了,還能有一絲希望,可是,當把匕首透胸而過,人必然是已經死得不能再死,又還有什麽希望?
她死了?
她竟死了?
燕青蕊,你竟然死了?
他原本就覺得這火太過蹊跷,就算天幹物躁,水火無情,怎麽可能突然着火?
他心裏還抱着希望,她那麽聰明的人,怎麽可能是被一場火給燒死?她一定已經跑了出來,說不定,明天她就會出現在他的面前,依然是那樣輕嘲的笑臉,依然是那樣清淺的神色,依然是那樣明淨的眸子,依然是那樣絕色的容顔下從容淡定的神态……
可是現在,入眼所見,一切都不言而明。
是有人殺了她,毀屍滅迹,所以才放了這麽一把火。
床上的屍身已經燒得面目全非,但是,那火燼中的衣料,依稀可見,是一身寝衣。
她是在睡覺的時候,甚至可能是在睡夢之中,被人無聲無息一刀奪命的。
上官千羽呆呆地站在那裏,屋梁已經搖搖欲墜,周圍不斷有殘梁斷瓦掉下來,還有一片擦過他的肩頭。劃開一片衣衫,血染衣袖。
他卻渾然未覺一般。
他的心裏空蕩蕩的,隻覺得整個世界都空寂一片。
他甚至感受不到周圍的危險,也感受不到屋子裏的高濕灼熱在怎樣炙烤着他。他心裏隻在反複地想:她死了,怎麽可能?她死了?怎麽可能?
他的腦中不斷浮現她的樣子,她在笑,她唇角輕勾,帶着淡淡的輕嘲。
她坐在秋千架上,像畫中人兒一般,眼神幹淨,好像不食人間煙火。
她會烤魚,碧波湖邊的烤魚架前,她滿不在乎的神色,靈動如水的眼神。
他的耳中不斷浮現那一陣陣琴聲。悠揚清冽,空曠悠遠,萦繞在夢中,萦繞在記憶裏,萦繞在他最困頓最無望最孤寂最無助的日子裏。
聲聲在耳。
可是,她難道就是床上躺着的那具屍身?
難道,那樣一個鮮活的,驕傲的,清淺的的女子,就是眼前看到的這具屍身?
不,不是,怎麽可能,不是,絕不是!
她怎麽能就死了?他都沒有弄清楚,那出現在夢中的琴音,到底是不是她所奏,她竟然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