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洪陽不禁凝目看她。
一個剛被休棄的女子,哪來這麽大的底氣,還要和娘家的父親斷絕父女關系?
她同時得罪夫家和娘家,就不怕後景凄涼?
她漫不經心,滿不在乎,是不知道休棄的女子在這個京城裏将活得有多艱難?還是真的什麽都不放在心上?
燕青蕊說的是事實,不過這事實太過匪夷所思,所以燕洪陽隻當她是恨他當初拆散了她和冷煜源。
他厲聲道:“放肆,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你竟要和我斷絕父女關系?”
燕青蕊冷笑一聲,道:“名存實亡的關系,留着何益?難道我有難的時候,我能指望你嗎?你不把我推進火坑,我已經感激不盡了。”
燕洪陽氣壞了,他以爲隻有她會把這個女兒棄如野草,讓她自生自滅,現在,卻是這個沒被他放在心上的女兒主動提出來要和他斷絕父女關系。更重要的是,她的一針見血,簡直就像把他虛僞的外衣給剝掉了一般。
他有一種連最後遮羞布都被人扒下來的感覺。
爲什麽是她?
爲什麽是這個可以任由他算計利用,搓圓捏方的女兒?
爲什麽她突然變得這麽犀利這麽不留情面?
如果她知道了當時的事……
燕洪陽定了定神,上下看了燕青蕊一眼,就算她知道當年的事又如何?她不過是一個弱女子,如今,還是清河王的棄妃。
前一會兒,他還在爲燕青蕊被上官千羽千羽休棄而惱恨不已,恨燕青蕊太沒用。可是此刻,他不禁慶幸起來。
幸好這個臭丫頭已經被上官千羽休棄,若不然,以她今日的态度,他日,難保她不會跟自己翻臉,到時候,有上官千羽爲靠山,他還得忌憚幾分。可是現在麽……
他臉色一沉,尖刻而毫不留情地道:“既失了清河王的歡心,又失去燕家的庇佑,我倒想看看,你能過成什麽樣。到那一天,你不要後悔!燕家是不會給你任何幫助的!”
燕青蕊不鹹不淡地道:“你就拭目以待吧!”
燕青蕊指着她,厲聲道:“燕青蕊,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今日你敢說出這句話來,便别怪我從此不念父女之情!”
燕青蕊嘴角輕勾,道:“甚好。”她走到門前,對門外候着的海生吩咐了幾句。海生領命而去。
燕青蕊悠然笑道:“燕大人,你肯不再念父女之情,這于我簡直是天大的喜事!所以,剛才我令海生出去買幾挂鞭炮來慶祝一下!”
燕洪陽大怒,氣得額頭青筋直冒,指着她罵道:“孽女,孽畜!”一拂袖子,大步走出廳門。
這時候,院子裏站着這個小宅院的所有的下人,門子河圖就在其中。他們聽了海生吩咐,人人等在院中,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