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就看到院裏的燕青蕊,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那幾眼裏,既有詢問,又有擔心,還有一些欲言又止的遲疑。
燕青蕊道:“進來吧!”
海生一直忠心,且本份,不過另一個身份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這對海生來說,未必也不是一種保護。
海生有些拘束地走了進來。
燕青蕊不等他發問,便道:“你是想問我郭箐的情況吧,她不是很好。因爲小靈靈的病情一直沒有起色!”
海生臉上現出一絲同情且無奈的神色,說明來意。
燕青蕊道:“你去跟那小師父說,我暑氣入體,困乏無力,已經睡下了。”
海生什麽也沒問地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他又回來,神色間頗爲無奈地道:“小師父說,住持師父知道院主您身體不适,暑氣入體,所以特備了藥方,他正好帶在手上!”
這下燕青蕊也驚了一下,她随口扯的一個借口,那小和尚就能應得有方?還是老和尚真的未蔔先知?
她道:“藥方在哪裏?”
海生遞來一個信封。
燕青蕊接過來,信紙是薄薄的雲簡箋,如雲一般輕薄光潔的質地,捏在手中,還透着淡淡的梵香氣息。
信紙上寫着一行字:燕家有女在深山,青雨落花入人間,蕊絲芳香托佳夢,夢中自有自在天!
這是一首藏頭詩,表面看來,四個字分别是燕青蕊夢,但重點卻是最後一句,夢中自有自在天。
是說她在夢中,還是說她來到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夢,隻是夢中的一番人生?
燕青蕊現在相信,這個老和尚絕對是個老神棍,他也許真的知道什麽。
可是,自己在那個世界,是墜樓而亡,想必已經屍骨不全了,她又不可能再回去,而原身能加諸于她身上的情緒越來越少,顯然也已經香魂渺渺。
所以,不見老和尚是對的。
燕青蕊轉身進屋,邊走邊道:“你去回複小師父,我用了藥,休息了!”
海生便又去回複,這次倒沒有再過來。
燕青蕊卻已經沒有了吃瓜的心情。
晚上她得去看看,那老和尚到底是什麽來頭?不過,當面見人的準備她沒有做好,去偷偷看看就行。
小和尚得了回複,倒也沒有多作停留,回去向住持禀告去了。
在菩提寺的住持禅房之中,那個白色僧衣的住持背影飄逸,聽了回報,手中撚動的念珠都沒有停頓一下,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淡淡地道:“随她去吧!”
小和尚退了下去,他看到的是住持的背影,所以沒看到住持唇角泛起的一絲淡淡微笑。
過了一會兒,一個四十餘歲的僧人來到禅房之中,這是寺中的西堂僧明風,主持法壇會的,菩提寺半個月後有一場法會,一應事情已經安排妥當,他是來知會住持的。
住持微微一笑,道:“半個月麽?這京城也該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