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吟風心中隐隐的一驚,他沒有想到這鍾劍鴻的野心如此之在,居然将目光放在了整個天下間。他也知道鍾劍鴻找淩天雲合作本就是抱着不軌的舉動,他并不相信,這才偷偷的跟蹤了上來。
馬車由開始的緩緩而行慢慢的變得越來越快疾了起來,而葉吟風隻能從車底之下那狹窄的視線裏看到路面和路外的一些景色。這路面由開始的青石鋪制的平坦大道漸漸的轉變成了塵埃四起的泥石路了,顯然這馬車已經出城了,正在那泥塵飛揚的官道之上疾速奔馳着。
雖然這泥塵飛揚的官道有一些颠簸,但這馬車的防震效果做得卻是極其之上,在那馬車之上簡直就感受不到有任何的颠簸。隻是苦了在那車底之下的葉吟風,不但吃盡了從那馬蹄揚起的飛塵,而且他的身子還不住的随着的車底的鐵闆不住的颠簸着。這車底的鐵闆主要與那馬車四輪相連接在了一起,緩沖防震的裝制在那鐵闆之上,所以葉吟風的身形也是跟着這馬車的四輪不住的搖晃着。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感覺這馬車在這人煙渺然的官道之中飛快的奔馳着,卷起的層層飛塵如一股股黃沙般從這車底鑽過,然後又從車底鑽出。葉吟風的頭上沾滿了塵埃,他的臉色上更是蒙上了一層厚厚的塵土。幸喜他對自己的形象并不在乎,否則以他這次的遭遇,他便會尋個機會從那車底之下溜走。
那馬車之上的三人已經停止了交談,從那他們那輕微的呼吸聲可以判斷出這三人應該小憩着。但是葉吟風依然不敢掉以輕心,他體内的真氣源源不斷的從雙掌湧去,使得雙掌死死的吸附在那車底的鐵闆之上,而他全身的氣息盡數屏蔽住,絲毫沒有一絲的氣息洩漏而出,那車上之人完全沒有發現這車底隐藏的葉吟風。
從那狹窄的視線裏,葉吟風看到了這官道兩旁的青草綠樹,不時的有幾聲歡愉的鳥叫聲傳來。算一算時間,這馬車離開潞州城應該有一個多時辰了,以馬車的速度,這裏離那潞州城應該也有百來裏的路程。他沒有想到這馬車一走就是一個多小時,離這潞州城如此之遠,看起來那北漢皇帝劉昱應該還沒有逃回北漢境内,他們應該還在潞州境内。
馬車又走了半柱香的時間,開始變得緩慢起來了,而這車底之下的路面卻變得更加的颠簸起來,那雙馬蹄下揚起的飛塵更加濃烈,如兩股塵煙般。葉吟風心知應該快到目的地了,他不禁的輕輕的吸了一口氣,也不顧那滿鼻腔裏的塵土。
他不知道有多少高手在護着劉昱,所以他更不敢大意,那馬車之上的那名呼吸綿綿悠長之人他都沒有把握可以打敗,更何況,這裏彙聚着北漢武修界的精英。所以他隻能是小心駛得萬年船,不能讓自己的蹤迹暴露。
很快這馬車就在一院落之中停了下來,從馬車之中走下了三人。葉吟風隻看到了三雙同的靴子落在了這地面之上,很快那三雙不同的靴子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很快,那名馬夫便将馬車駛到了那後院之中,将那兩匹駿馬從那馬車上解開,他将那馬車留在了後院裏,徑直趕着那兩匹駿馬回到了馬廄裏。
葉吟風聽着那馬夫離開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到了最後那腳步已經數丈開外了,但是他還是沒有從那馬車底部溜出來。他又凝神斂息的靜聽了一會,這才确定周圍已經沒有任何人,他這才從那馬車底部爬了出來。
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塵土,然後将自己臉上的灰塵抹去,這才打量起這後院來。他沒有想到自己身在一山坳之中,後院就緊挨着那山崖壁,光滑的岩壁如一面光滑的鏡子般。他沒有想到這潞州城外還有這樣的山坳,鍾劍鴻等人顯然早就将這裏當作了他們的據點了。
他又朝四周打量了一會,這後院并不是很大,隻有幾間茅草屋,顯然是幾個馬廄,雖然這馬廄之中隻有寥寥的數匹駿馬,但是如果将這幾間馬廄關滿馬匹的話,應該可以安放數十匹馬。
四下裏寂靜無聲,一抹紅芒從那山頭往下灑來,将這整個院落籠罩住,他沒有想到此時已經接近黃昏了。這院落裏并沒有什麽守衛,這讓他感覺到有一些奇怪,畢竟北漢皇帝劉昱可是在這院落之中。
在這院落的前方就有幾間土屋連成一排,這屋落并不是什麽青磚紅瓦房,隻是幾間土毛坯青瓦連成一排的房屋。看起來無比的普通,絲毫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就像這山坳之中某尋常人家般。如此尋常的屋落,最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了,但何況這裏離那潞州城裏也有百裏路遠,應該越過這山頭就是那北漢境内了。
葉吟風将這裏的環境默記于胸,他身形晃便向那後院前方的土屋裏掠去。出乎他意料的是,在這前院時卻是站立着數十名手持佩刀的侍衛,在這院落裏徘徊走動着,而此時那鍾劍鴻以及那馬車之上的另外兩人已經消失在葉吟風的視線内,應該就在某一間的土屋裏。
這院落裏走動的侍衛哪裏會想到葉吟風的存在,而且以葉吟風的修爲,要避開這些走動着的侍衛那是易如反掌。他悄悄的又退回去了那後院之中,前院畢竟視野開闊,他的身影很容易會被那些侍衛發現,而退到後院他可以鑽進那土屋後雜草叢中,可以逼近土屋從而偷聽到一些有用信息。
“小四,你差點就将我們暴露了,你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不。這此向淩家小子傳達信息就安排你去,将功補過,你可有什麽話說。”從那土屋裏傳來了鍾劍鴻的聲音,他的話語裏帶着不容置疑般的威嚴,猶如一上位者般的霸道無比。
“是,小的明的,這次一定會将功補過,将消停傳給對方。”那名馬夫那毫無任何感情的話話語傳進了葉吟風的耳中。
“記住不可露出馬腳,一定要将淩天雲等人帶到那個小鎮,這樣你才算完成任務,明白嗎。”鍾劍鴻的聲音又響起,他的語氣裏帶着一抹肅殺的氣息,滾滾的殺間從那土牆裏穿透而出,使得偷聽的葉吟風不禁的渾身一緊。好濃的殺氣,鍾劍鴻到底對誰動用了如此濃的殺氣,葉吟風很疑惑。
“是,小的明白,如果完不成任務,小的以死謝罪。”那名馬夫堅決果斷的話語傳出。之後,便傳來了那馬夫離開的腳步聲,很快,那馬夫的腳步聲又出現在了後院之中,他從那馬廄裏牽出了一匹駿馬,翻身而上,便揚塵而去。
“陛下的情況怎麽樣了?”從這土屋裏傳來了另外一道渾厚卻又蒼老的聲音。使得葉吟風心頭一震,聽到對方的呼吸節奏,他覺得這人就是那馬車裏一直沒有開口的那名呼吸綿綿悠長的人,這人難道是鍾蒼風嗎,他不敢想象。因爲他在這裏屋裏并沒有感覺到北漢皇帝劉昱的存在,這裏應該隻是鍾家的一個據點而已。
“回父親大人,陛下很好,有數百名北漢侍衛保護着,應該不會出事。按現在的路程,應該進入了我北漢境内了。隻是孩兒一直不明白,爲何要讓陛下這麽早就趕回晉陽,難道不依鴻兒的計策,讓他們與大周皇帝拼得同歸于盡不但好嗎?”這道聲音就是鍾劍鴻稱之三叔的那個人所說的話語。
葉吟風心頭又是一震,難道他們丢下的誘餌不是北漢皇帝嗎,爲什麽北漢皇帝又回到了北漢境内了。這一切如一個個迷團般,在他的腦海裏打着轉,他的大腦又快速的飛轉起來,這鍾家到底是安的什麽心。
“三叔真糊塗,現在陛下對咱們鍾家還有用處,哪能這麽容易就死去。小侄略懂一些易容之術,到時我們将那名被易容成陛下的人拿出來當潛死鬼就行了,這樣給可以讓那淩家小子相信,這樣我們才能真正的坐收漁翁之利。而這次最大的目标就是那大周皇帝,這一次一定要将柴榮的性命拿下。那淩家小子的性命,可要也可不要,如果大周皇帝是因爲他而丢了性命,你想想,他的處境還會好到哪裏去。”
葉吟風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他沒有想到這鍾劍鴻真正的目的還是大周皇帝,隻是他爲什麽要如此般的迫切殺了柴榮。葉吟風更不明白,如果這一次的交易是一個局,那麽淩天雲與柴榮将危矣,到時這一切還會牽連到他,就算他神功蓋世,也無法面對這舉世皆敵的場面。到時,不管是他還是淩天雲将無立身之地,而大周将也會陷入無盡的混亂之中,契丹人又将趁機南下,以契丹強大的鐵騎,神州中原又将慘遭躏蹂,無數的百姓又将流離失所痛失家園。
葉吟風不知道自己此時該不該撤退,趕回到潞州去報信,但是以他現在的武修境界,卻很難逃出去,除非自己有一對翅膀可以飛到那後院之上的崖壁上去。從那前院沖去出,隻要自己身子一動,全身的氣息就會外洩而出,到時他必定暴露。雖然他的七星步法舉世無雙,但是他卻感覺到自己毫無勝算,因爲他感覺不出來那鍾蒼風的修爲實力,鍾蒼風給他一種如幽清深潭般的感覺,雖然無波無浪,但卻是深不可測。
與葉吟風一樣猶豫不決的還有淩天雲,他回到大周軍營之後并沒有去找柴榮,他不知道怎麽跟柴榮說這事。一來他信不過鍾劍鴻,二來他不想讓柴榮以身涉險,但是這事如果不讓柴榮知道,恐怕會引起柴榮的猜忌。畢竟他的義兄也是大周的皇帝,随着高平之戰的大捷,他覺得柴榮的身上流露出了越來越濃的帝王霸氣,那種不怒自威般的神情讓他都感覺到難以接受。
他一人漫步于這大周軍營之中,不時的有隊隊士卒從他的身邊走過,而他低頭沉默着。蓦然,他隻覺自己後脊一陣涼意襲來,一股寒刺如背的感覺湧來,使得他臉色一變,他迅速的抽出手中的寶刀,翻手就往自己身後劈去。
一刀驚芒掠起,淩天雲身形一轉,手中寶刀卷起層層刀浪就狂湧而去,然而他手中的寶刀化作層層疊疊的刀浪卻斬在了一團虛空之中,他臉色不禁的變得蒼白起來,那人的身形速度遠非他所能及的。
他不由得收刀而立,一條身影從那虛空之中慢慢的淡出,那人帶着幾分玩昧的笑,卻是一張普通無比的臉容。